数年练刀不磋,刀意才由青转浓,这是一个很艰辛的过程,那由浓化白,想必应该是个更漫长的过程,至少他此时无论再如何苦练那套刀法,短时间也不行,还是喜闻乐见的那件事,他体内没有真元。
没有真元加持,他的本身实力就有限,能做到事情自然也有限。
左也真元右也真元,真元啊真正,你是不是和白航一样被乱花迷了眼,忘了我还在这里?
随意披了件干爽的衣衫,徐自安重新坐回案几前,杯中香茶已经凉却,味道微苦但提神,无奈苦笑了几声,少年望向窗外的月光有些发呆。
跃溪试怎么办?
想了下自己所有的战斗方式,除了那道刀意还能勉强与寻常通玄下境的修者一战之外,他真的没什么其他手段来应付那些修者们变化莫测的玄妙手段与法宝器符。
但问题是青色刀意不能见光,没了刀意,他就像相当于被砍去了利爪的猛虎,徒有强壮身躯却无能为力。
如果要改变这个困境,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先修行,有自己的战斗方式。
想到这里,徐自安未蹙但沉闷的眉尖突然明亮了许多。
是啊,自己原来一直走进了一个误区,他如今心府的问题已经解决,识海迷雾也被撒开了一角,他其实已经有了入道修行的资本,这几日来他一直被各种事情所困,山林间的逃亡,京都城里莫名牢狱之妄,他没有时间去细思这些事情,思维一直还固守于余镇那座小院里,那时的他没有心府,识海也被人给遮挡,想要修行大道必须要先考入南溪学院,通过南溪书院来逐渐解开自己的难题,可殊不知,他已经不是当初哪位少年,他也不需要非等到入学院后再开始修行,他可以现在就去寻找那道门槛,也就是先识真。
至少,先知道那些嘲笑了自己多年的顽劣家伙们长什么样。
如果能在跃溪试到来之前踏入通玄,靠着自幼于山林间厮杀磨砺出的战斗本能,他未尝没有进入前百名的希望。
可数天之前,由尚无法修行进入通玄,这事情想想就觉得很豪壮,甚至很悲壮。
徐自安指尖轻抚过封刀的刀身,并没有生出什么豪情万丈,胸怀澎湃之情,相反却生出深深的无力与无奈。
数天时光,跃过识真上中初三小境,一跃通玄,这种事情恐怕便是最浮夸荒谬的街影戏都不敢演出来。
修行是细水趟青石的慢活,也是温火煮清茶的细事,最讲究一个循序渐进,通明自悟的过程,当然,自古修行历史上也确实有过朝闻道,夕入府的天眷之人,但世上又有何人不清楚,哪位几乎半生潦倒在青楼中的状元在行此惊天之事时,其实已经步入了中年,而在这之前,他又何尝不是在画舫胭脂粉中苦苦冥想了整整数十年。
据与这位青楼状元相熟的几位花魁清倌后来描述,这位惊艳了世人的传奇男子在未入道之前从每日都会于青灯下苦修经书,冥想寒禅,才会发生这般厚积厚发的壮阔行举。
而且那男子本就是当年哪一届跃溪试的头榜状元,虽然这里面很有机缘巧合的味道,那一届跃溪试的考测试题是棋道,男子最擅棋道,棋道是小道,但男子能以小道胜大道,又有谁敢质疑男子的天赋呢?
天赋优禀,又勤修不磋,如此传奇人物亦需要几十年日夜不停的积累才能做到朝夕间悟道,徐自安不过还稚龄的少年,便是从出生之日开始冥想苦修,体内也不可能积存如此多真元助他做到着一朝入道的壮举。
更何况,他手里也只有一本《大道入门简修》,那本典数实在太过简单粗鄙,他就是将书页翻的再烂,将书中那些生涩难明的识真奥义背的再如熟,也不过是一本只值二两银子的地摊物,甚至连那二两银子都是因为黑心店家见他眉目朴实昧心坑骗了他。
而且那本《大道简修》只授明了如何到达识真处境,连识真中境都支言未提,就凭这样一本烂了大街的读物,怎么可能真正一朝入道,一朝跃溪?
若有捷径就好了,少年望着窗外的月光幽幽叹息一声。
月光不会告诉少年捷径,但会告诉少年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徐自安将案几上的清茶一饮而尽,苦涩过后的醇厚香气并没让他有什么好主意,无奈下他只好又斟了一杯,举杯走向临街的窗畔,向窗外的京都城望去,清幽月光下的京都并不清静,这是一座不夜城,无论夜深几点,街道上永远会有买醉的醉鬼提壶痛饮的场面,酒楼画舫挑起的灯笼为每一位不甘长夜漫漫的寂寞人儿点亮着最诱人的昏光,街边的摊贩里,店家也为每一位夜客忙碌依旧,就是那座雄厚高大的城墙上也是处处明亮,那是值夜的士卒在城楼尽职的表现。
时值跃溪试快到之时,本就热闹的京都城更加热闹,夜晚的喧闹声往往会闹到清晨才肯罢休。
好在有隔音阵的存在,不然每晚都要被这酒客摊贩路人声扰醒清梦,恐怕每一位京都人氏都无法忍受。
徐自安很好奇那隔音阵到底铭于窗户何处,为何能只阻挡声音而不会隔绝月光,于是将目光渐渐凝回,凝到雕花刻叶的木窗上,仔细望去,才发现在这扇窗户上那朵牡丹花样的雕刻图案中,有无数极为细腻的荧光在刻痕暗槽间缓缓游动,就像一条条倒影了漫天星光的小河,河水涌动之间,星辉也会随之流淌而动,美丽异常。
想来隔音的秘密就在这刻纹暗槽间的流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