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帐篷·年初一凌晨
苏子籍铺开纸,就着烛光给叶不悔写了一封新年第一天的家信。
“可惜,因西南战事,驿站暂时关闭私人送信,来到西南已有段时日,一直都不能送信回去,也不知不悔怎么担心我。”
“还有,我写的科举心得,也抄录了几份,寄给了余律、张胜等人,不知道何时收到。”
自己虽人在西南,比不得京城的繁华舒适,但至少有路逢云这门客,还有小狐狸这只宠物陪伴。
倒算不得孤身一人了。
推开门出去,发现天虽放亮了,朝阳并不耀眼。
“又要下雪了?”
在西南已不止经历过一场雪的苏子籍,呼吸一下清冽寒冷的空气,觉得清爽了不少,走了几步,发觉野道人捂着手过来了。
苏子籍没有说话,在雪中度步,野道人就笑:“公子,贺新年昨晚大年三十,大宴可曾酒足饭饱?”
“饭菜还可以,野味都有五六种,想必是用心了,可惜人不行,喝的一点都不痛快。”
苏子籍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晚,两位钦差请了军中五品以上文武官,连同苏子籍、邵思森二人,在山寨大厅里吃了顿年夜饭。
饭菜虽丰盛,苏子籍吃得不爽,换谁敏锐察觉到席上有目光时不时阴冷盯着自己,怕不会觉得舒服。
散场时,眼睛的主人才找到机会,对苏子籍说:“苏举人文采fēng_liú,胆识过人,我对你之名可是如雷贯耳,不如苏举人到我的帐内小坐?”
苏子籍一笑,婉拒:“钱帅过誉,我不过是普通读书人,当不得钱帅夸奖。”
“至于去您大帐小坐……还请您恕罪,过年事太多,时间上实在抽不开……”
“那就算了。”钱之栋笑容淡了一些:“等改日有了时间,我再请你过去小坐,想必那时,苏举人必不会再推辞。”
说完,直接转身。
“公子,其实您昨天不必那样拒绝,这可得罪狠了……”军中消息传的很快,连野道人都听闻了。
“哦?”苏子籍如梦初醒,看了一眼野道人,说:“你知道么,就这过年这几天,又有七家山寨降了。”
“听新降的山寨说,柴火还可以砍,但米粮实在越来越短缺了,酋军还有粮,可不当兵男女老幼也得吃饭,实在撑不下去了。”
“我敢说,不出十天,敌酋也撑不下去了。”
“敌酋一降,钱之栋死期就到了,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活不了几天的武将纠合在一起?平白惹得腥气。”
“说到这里,这几天你借着商人的身份接近,可有成效?”
“有,两位钦差大人、钱、秦二部,都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都是亲兵,脾气暴躁,一点就炸。”
“唔。”苏子籍点点头,不再多说:“我已经约了邵思森去山坡赏雪,具体的情况,我们在山坡说。”
商人溜达在军营正常,可停留久了就不正常了,野道人就转身离开,苏子籍目送他去远了,才慢慢回去,就听着响起了一道声音:“苏公子可在?”
见苏子籍看过来,孙百户红光满面笑着一拱手:“苏公子,这是我跟赵公公送过来的年货,东西不多,你可别嫌弃!”
朝孙百户身后一看,六个士卒抬三个箱子,应该都是送给自己,苏子籍道谢,请着抬进去。
孙百户也没有进去,只笑对着苏子籍说:“昨天的年夜饭,喝的不痛快,不如你我二人改日一起喝酒,到时不醉不归?”
“一定,一定!”
“那我还有差事,就告辞了。”孙百户很满意的离开了,看起来,不仅仅发财,回去升官都可能。
才想看看,结果又有四个士卒抬两只箱子过来,见苏子籍站在帐外,走近了一人笑:“苏公子,这是我家大人差我们送来年货,有酒有腊肉还有水果,还有两身棉袍,一双靴子,一件貂皮大氅。”
苏子籍看着穿戴,就知是崔兆全的士卒,立刻道谢:“有劳几位了!”
等士卒将箱子搬进帐篷,苏子籍一人送了一个红包。
“过年了,大家都在西南无法回去,少不得喝喝酒,聚一聚,这算是我请几位喝酒的酒钱,你们不要嫌弃。”
每个红包都装了二两银子,红包是苏子籍让野道人在郡内铺子买来,红布所制,是当地人过年用来赏人,工艺一般,但看挺精致,还有百姓很喜欢的喜庆图案。
现在自己不缺钱,每个红包装些碎银,赏人很方便。
这几个士卒并不算亲兵,平时军饷虽不被克扣,可油水也不多,捏了捏红包,脸上笑意就更真切几分。
“公子太客气了!我叫王根,公子有什么事,可以去山寨东面营地找我,我们兄弟几个,但凡不在当差,肯定听从吩咐!”
大概对苏子籍印象颇好,王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一事又折返,对苏子籍说:“对了,苏公子,不知你可有需要送回去的家书?”
“之前停了送信驿站,昨日已通了,我们几个兄弟就接了跑腿的活,将一些同袍书信送去驿站,一次只需要一两银子,不少人是一起凑了银子送一次,公子你要送,正好可以一起。”
这里的山寨距离驿站,起码走二十里路,又是这种天气,路也不好走,一两银子往返,实在算不上多。
苏子籍立刻说:“自然需要,你们何时送信?”
“大概半个时辰后出发。”王根说着,
“走前,去小坡上找我,到时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