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到徐光启脸面不好看,郭致远又放缓语气道:“当然,徐先生所言也有道理,土匪人多势,敌众我寡,我们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张承,你来介绍一下你收集到的土匪情报……”
张承连忙站起来拱手道:“根据小人收集到的情报,古田境内共有大小土匪势力十来股,其中势力较大的主要有三股,分别是钻山豹、毒王蜂和响尾蛇三股势力,聚集匪众皆在千人以上,尤以这钻山豹最为凶残,不仅抢掠财物,且从不留活口,民愤极大,这次袭击玉屏镇的正是他!知府衙门也曾派官军围剿他,但是这钻山豹十分狡猾,来去如风,屠村之后立刻往山里钻,谁都不知道他的巢穴在何处,官军也拿他无可奈何……”
郭致远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头,他纵有天大的决心剿匪,可是连人家土匪的巢穴在哪里也不知道那就只能抓瞎了,其他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也都感觉束手无策,所以商议了一晚上最后却没有商议出什么好办法。
而这个时候王德民也没闲着,找人到处散布流言,说这次玉屏镇被土匪屠镇就是因为郭致远狂妄自大,自不量力要剿匪,结果激怒了钻山豹,才拿玉屏镇老百姓泄愤立威,可以说就是郭致远害了玉屏镇老百姓,若是让他这个县令继续当下去,全古田的百姓都要遭殃!
不得不说王德民散布的这个流言真的太恶毒了,将人们对土匪的恐惧转化成了对郭致远的怨气,本来已经有些接受郭致远这位新县令的百姓一下子又对郭致远产生了敌意,郭致远贴的招兵公告也全被百姓撕了,甚至还有冲动的百姓跑到县衙去叫骂,让郭致远滚出古田县!
还有好几位太平绅士也联袂来找郭致远,态度强硬地要求他解散团练,中止剿匪行动以免进一步激怒土匪,给古田县百姓招来飞来横祸,郭致远只有好言好语地向这些太平绅士分析利害关系,最后不得不让步承诺如果没有十足把握绝不轻启战端,以免激怒土匪,这才把这些太平绅士劝走。
郭致远头一回生出一种无力感,他明明是为了古田百姓着想,想剿灭土匪,让他们安居乐业,结果百姓却不卖他的账,反倒把怨气转移到他头上,认为是他害了玉屏镇的百姓。也不能怪老百姓短视,人都是自私的,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思想从古至今都存在,只要悲剧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人们都会选择性地当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根本意识不到潜在危险,只愿意得过且过,你好心好意想帮他们解除潜在危险反而会被他们当成破坏目前短暂安全的敌人!
现在郭致远想剿匪却找不到土匪的巢穴,有力也无处使,还要承受百姓的压力,这让他既憋屈又很无助,也无心参加团练乡兵的训练了,把自己关在县衙府邸,苦思对策。
这时张承来汇报,说那几名玉屏镇幸存的百姓来参加团练了,那几名玉屏镇幸存的百姓因为要埋葬他们死难的亲人及处理一些后事,所以之前并没有跟着郭致远回县城,现在后事处理完了他们才按照和郭致远的约定来报名参加团练军。
对于这些幸存的玉屏镇百姓,郭致远也是心怀愧疚,所以连忙强打精神,强颜欢笑地亲自去迎接他们,可看到他们时郭致远就愣了一下,因为他们中多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年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长得十分瘦弱,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浑身的衣服都烂成了一根根的布条,全身上下都是密布的伤痕,还打着赤脚,上面的伤口更是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几乎没有一寸好的皮肤,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有火焰在里面燃烧!
不待郭致远问询,之前在玉屏镇冲动地要拿刀砍郭致远的那名青年就指着那满身伤痕的少年对郭致远小声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我们孙里长的孙子,他的爹娘这次也被土匪杀了,成了孤儿,所以我们把他也带来了……”
听说这少年是孙立仁的孙子,郭致远越发愧疚了,很难想象这少年怎么能承受这几乎如晴空霹雳般的打击,不仅失去了爷爷还失去了双亲,一夜之间就成了孤儿,还有他一身这让人看着都心疼的伤痕,让郭致远心中的柔软处不由一疼,眼圈都有些湿润了,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柔声问道:“原来是孙老之孙啊!你叫什么名字?……”
“孙智勇!”那少年面无表情地答道。
“好名字!智勇双全,孙老后继有人啊!你放心,本官一定会为你报仇,让那些杀害你亲人的土匪血债血偿!……”郭致远点了点头道。
“不需要!我会亲自砍下钻山豹的头放在我爷爷和爹娘的坟前祭奠他们的!”那少年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冷冷道。
郭致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过并没有因为孙智勇的无礼而不悦,反而很是欣赏他的坚毅和志气,竖起大拇指道:“好!有志气!不过你现在还小,报仇的事等你长大再说……”,说着又连忙转头对身后的张承吩咐道:“张承,你赶紧带他去找沈医生,给他的伤口上点药,好生包扎一下,再给他换身干净衣裳,先让他在医馆养伤,养好伤就送他去县学读书,既是孙老之后,自不能薄待了他……”
孙智勇却不肯走,倔强道:“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参加团练军,给我爷爷和爹娘报仇!……”
郭致远就皱了皱眉头,这孙智勇如此坚毅固然值得欣赏,但是让他加入团练军却是不可能的,他的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