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逸直视我的脸,死死的盯着我,冷冰冰的说,“说,什么事?”
我深呼吸,“我拒绝。”
“拒绝什么?”丛逸装着听不懂,继续装、逼,“话给我说完。”
面对丛逸,我总是束手无策,语无伦次,就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荒唐事啊,丛总,何必要逼我呢?”
“逼你?”
“不是吗?”
我迫切的想表明态度,“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出了这门就立马离职,总行了吧?“
“不行,”丛逸一口否决,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拜你所赐,我离开a市八年了,如今刚回国,又刚到这公司,没可信可用之人,总部给的时间又有限,秘书这个岗位如此特别,换了别人,我不信任,也没你那么了解我。”
“……”你大爷的,姐姐我哪儿了解你了。
再说,你也不见得真信任我呢。
丛逸的声音压得很低,嘴角嘲弯,“不过话又说回来,半个月婚假你是出去潇洒了,我却要为了站稳脚跟在这个错失了好几年的城市里打拼,怎么想怎么都不爽呢。”
看看,果然狐狸的尾巴暴露了吧。
“随便你,出去我就提辞职申请。”
我知道,此时此刻和这混蛋好好沟通交流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低低的丢下一句您爱咋地咋地便想出门。
“我一直在想,你给刘同解决的那几笔单子,可以让你在局子里蹲多久?”
我听得心头直打颤,不管给人打工还是自己单干,哪有什么干干净净的人?可非要摆到台面来,事情铁定不简单了。哪些单子,刘同只需把责任推脱到我一人身上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可我不行,我会玩完。
因为我是直接负责人。
刘同是我领导,他吩咐的,我没拒绝的权利。
说来也奇怪,我一个搞策划的,时不时的就被姓刘的安排跟进一些棘手的工作,为了不被天天穿小鞋,但凡有办法解决的,我都会按上头的意思办。
我转过身,有气无力的说,“丛逸,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还真挺了解我的。”
丛逸眯着眼,牵扯嘴角看着我。
我又走了过去,靠在他办公桌前,轻轻的说,“记不记得,十五岁那年你把我扔水库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是吗?不记得了。”
丛逸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短短几秒,他就若无其事的嘱咐了一句,“晚上有个应酬,你跟我一起。”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记得穿漂亮一点。”
我愣了愣,显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漂亮是个什么概念。
我很少出入那些场合,一来不需要,二来没兴趣。
正为难的时候,丛逸那货眼盯着电脑自顾自的说了句,“晚点会有人带你去打扮。”
刚走出丛逸办公室,正好撞上从财务室出来的冯晓燕。
……
安静的茶餐厅里,我带着十分歉意的说,“对不起,我跟丛逸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冯晓燕坐我对面,拿了根吸管在杯子里搅动了两下,含着吸了两口,笑眯眯的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离职是我自己提的,跟你无关。”
我吃惊的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丛总周四晚上到a市的时候,我就临时加班到两点,你知道,我一个人带孩子,哪能经常加班。”
我点头,松了一口气。
“陆放,上周五本来是各部经理先跟各个部门的人谈,有意向留下的才跟丛总谈。”
她话只说了一半,都是明白人,点到为止即可。
我刷的一下心神不宁了。
接着又带点欣赏的意味说,“短短两天,丛总就把公司有猫腻的事翻了个底,不然刘同哪能乖乖倒出那些资源。”
这点我心里赞同,丛逸这人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不论是学业还是在鱼龙混杂的校外,超高的情商都能让他左右逢源。
冯晓燕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看着我颇有些语重深长的味道,“我觉得丛总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只是对工作太拼又较真,不过要求高可以当是提升,陆放,不管你跟丛总什么关系,但你还年轻,中创的待遇又不差,不妨考虑留下。”
我心里呵呵,怎么忘了,那家伙还是个非常会收买人心的主。
我开始转移话题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说之前就有份不错的工作在谈,只是一直在等这边重组方案出来才下决定。而且她说到手的钱快赶上一年的工资了,正好可以带可可去大理散散心。
说到大理,我又开始焦心,不知道该怎么跟江路飞解释。
匆匆告别后,我回到公司,拿起手机见好几个未接来电,有江路飞的,也有陆甯和李叶的。
或许就是一通电话,让我跟江路飞的婚姻有了缝隙。
也或许如陆甯所说,在那个时间点,遇到的那个人,足以让人产生新鲜感,才会让人心猿意马。
陆甯怀孕了。
这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可也恰好给了我一个开口的理由。
江路飞是带着兴奋跟期待接的电话,却是在无言的沉默中挂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