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生微皱眉进屋。
钱佩英问他怎么啦?谁又找来啦?可不行再喝酒去。
“倒不是寻我的,是刚才国公府来人告诉,老太太被留在那了,让放心,说是要留下吃完晚饭才会送回来。”
钱佩英将柴火塞进灶坑里,急忙站起身:“怎么去了那里?不是去见陆三。”
“陆三临时有事,国公府的老夫人,估么是寻思老太太那么大岁数了,别让白跑一趟,正好都是年纪大的人,能说说话,就给叫去啦。”
夫妻俩边说话,边进了屋。
进屋后,宋福生坐在炕沿上,有些心不安。
“老太太到了那种地方,能不能胡说八道?别失了分寸。”
钱佩英是用围裙擦着手纠结:
“她奶一天天大嗓门,啥也没见识过,可别看啥都直眼。
那种大宅子里的奴仆,听说都是见人下菜碟的人精。
她奶脾气还不好,可别和奴仆之类的拌了嘴,出了啥岔头,那就丢了人。”
电视剧都是那么演的,有些奴仆不是个好东西,比主子们还爱瞧不起人。
宋茯苓终于停下笔: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俩轻点埋汰我奶。
我奶没有那么弱。
她有一颗向上向美的心。
人家我奶也是能欣赏美好事物,懂得藏拙的。
只要国公府,别将金子堆满屋领我奶参观,她就看不直眼。”
马老太不知道背后给几个儿子儿媳们吓的不轻。
大伙听说她去国公府做客,还埋汰她拿不出手。
要是此时能知晓,她定会说:难怪你们这些人在俺心里只是“路人”,俺很疼小孙女也是有原因的。
……
伸出手,指引美景时,长公主露出金玉戒指、腕香珠。
她一身布衣,身上也只简单佩戴这几样,就已经是很低调了。
并且,从出了花厅后,领着马老太逛园子,长公主就让马老太和她并肩走,说话也用“咱们”。
咱们这样的老年人,咱们这样已经当了祖母的人。
用称呼,来填平她和马老太身份之间的千沟万壑。
而马老太也表现的笑谈自若,只略比长公主走的慢小半步。
身后跟着随行的两顶轿子和一队丫鬟,这么多人看着她,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马老太心里一直有种底气。
那是小孙女在生活中,无处不在不停暗示的给予。
或许,也是她自己心底本身就向往生长的东西。
那就是:
公主,国公夫人,您的安乐富贵、锦衣玉食是经历。
我的粗茶淡饭,如何种地,如何在困难期,寡母当顶梁柱带儿女节俭过日子,如何卖点心走街串巷吆喝,如何带领村里农妇们给前线战士做奶砖,那些通通也是我的经历。
“这国公府啊,它就是叫这名,其实就是个家。
和你们寻常百姓家一样。
只不过,我却不能像你们一样随时随地出去走走。
有些时候还没有你们自在。
就得将家盖大一些,让我也有处地方走走,景多一些,能让我少了出不去门的遗憾。”
长公主示意马老太看那假山上的小瀑布。
马老太嘴上说着:“美啊,听那流水声都觉春天来啦,”心里却:这些石头能盖多少石头房。
看见那河水,老大个池子了,像望不到尽头,那上面还停着一座石舫,马老太站在桥上:这得能养多少鸭子大鹅。养鱼也行啊,养鱼。
长公主就笑着指向桥边:
“走,咱们下桥,去那面的凉亭坐坐。”
且告诉马老太:
“我啊,就爱在这季节,要么去那船上坐坐,要么就在这凉亭里吃吃茶,听着那面的笛声,一定要隔着这河岸的,恍恍惚惚,隐隐约约,听的才自在。”
马老太就笑着告诉长公主,说老寿星,我也稀罕那恍恍惚惚、隐隐约约的。
“这不是盖房子嘛。
原来住的,除了烤炉房都扒了,我三儿一家就搬进村里借住。
他住的那屋,离我借住的不远。
有一回傍晚,民妇就听见俺那三儿媳在吹葫芦萧,都是没听过的曲。
也不知怎的,俺就急忙端出炕桌,坐在院子里,给自个倒了几杯酒。
她那面恍惚间也不知到底是吹了几个曲,反正俺这里都已经被她吹的,喝的迷迷糊糊随着那小曲用手指点桌子,呵呵。”
“噢?你三儿媳也精通乐理?”
马老太谦虚:“可能不咋精通,就是会点儿。我三儿读书人,懂一些,我三儿媳的娘家家境尚可,可能也懂点儿。然后我小孙女再比她爹娘强上一些。”
钱佩英:谢谢你谦虚哈,唠嗑怎么还聊到她的身上啦?
她学葫芦丝纯属是为占便宜。
那阵陪闺女周末学钢琴,一等就是傻呆一小天,坐那直打哈欠。
那老师就说:“你要不要学点啥?有的家长陪孩子的同时也学,要不然在外等着没意思。你要是学,课时费会少收一部分。”
她就这么的,学了葫芦丝。寻思买葫芦丝,也比买别的乐器便宜。
至于会的曲,北国之春,女儿情,月光下的凤尾竹,彩云之南,驿动的心。
其他的早就当下饭咸菜忘了,过了几年后,葫芦丝也不知被她塞到了哪个柜子里。
结果老宋那天进空间帮她翻东西,从旮旯里拿出来,非得让她吹几首,说学习枯燥,要放松精神。
而马老太在那天听过曲,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