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了被竹签死死钉在地上的苦楚,那头母怪竟拖着严重受创的伤腿颤巍巍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试探走动几步,扬起硕大的头颅冲洞口上方呵呵而呼,声音还是那般低沉,但上校已能从中听出欢愉之意。
母怪叫罢,就拖带着穿透它身体的两根竹签,上前噼里啪啦连揪带拔,不一会已将洞穴底部密麻麻的竹签扫荡一空!显见得那些竹签让它吃尽了苦头,因而大怪物对它们恨之入骨。
上校骇然看着怪物动作,暗想此庞然大物力大无穷且悍勇异常,将来若是临阵与敌人交手,普通武师十个八个还不够它活动筋骨的;更不必说这种骇人听闻的大家伙突然现身战场,所能起到的震撼及心理威慑效果了。
可是大怪物毕竟只是一种低级动物,如何听从人的指挥调度是个难题,搞不好它野性发作发起狂来,挨几颗火枪子弹就像吃几粒花生米,谁人能够制服它?
李秀成正想得入神,忽然身子一轻双脚离地,竟被那母怪弯腰托住腋下举在了半空!他两只脚踢蹬挣动几下,见那母怪把硕大的脑袋向他靠拢,又拿塌鼻梁轻擦他的鼻尖,略显突鼓的大眼睛波光盈盈,似在感激上校帮它摆脱了竹签桎梏。
上校心念一动——他分明从大怪物眼波中看见了类似于人性的东西!
如此对人友善的动物,怎会起念掠持王娴雅呢?上校觉得这件事颇令人费解。
待那母怪将他放落地上,他立刻举起火把将洞穴搜寻了一遍,并未发现有关王娴雅的蛛丝马迹。大怪物可能口渴了,低身抓起洞底积雪揉成雪团往大嘴巴里塞着。上校这时才感到洞里极寒及骨,便四处搜拢那些叫母怪拆得稀烂的竹签,打算生一堆火来取暖……
他抱起一堆烂竹片,赫然发现下面躺着一团黑糊糊的物体。火光跳动不断,那团黑物就仿佛能活动一样。可还没等他看清是什么东西,猛然间大怪物狂吼起来,声音反常地尖锐而高亢,象是有异乎寻常的变故突然发生!
上校未及作出反应,大怪物纵身朝那团黑物扑过去,他那长长的毛发扫到他脸上**辣发痛。只见那母怪全然不顾身体扎着两根竹签,口里发出嘶哑悲怆的吼叫,将地上的大堆竹片翻弄抛掷得四下乱飞,飕飕风响便如同力道十足的暗器一般。
上校不明白这怪物好端端为何突然就变得疯狂。他看到经此一番剧烈运动,由臀部贯穿到母怪大腿内侧的竹签已有殷红色血迹滴落,于是走上前想拍打母怪身子抚慰一番。不料大怪物盛怒之下反手一甩,上校被它那庞大劲力撞向洞壁,摔得筋骨欲碎。
他心头火起,忍不住脱口骂道:“喂喂喂,老子瞧你举止反常,好心好意安慰你,你怎么连人情事理都不懂呢?大怪物你奶奶个熊!”
骂完以后才醒悟这头母怪根本听不懂他讲话,也根本不属于人类,何来“人情事理”一说。
就听洞穴里呜呜咽咽响彻一种怪声,声波到处回荡搅得人心浮气燥。上校伸手去捂自己耳朵,不留神火把上面的滚烫松脂滴在项子里,烫得他跳脚窜高叽里哇啦鬼叫。
然而大怪物却对他这边的闹腾充耳不闻,它蹲身搂起竹片堆里那团黑物,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用鼻头冲那物亲呢磨擦,口腔内传出的低低哀呜,显示它已极度悲伤……
上校松脱掩耳的手指,听那类似于人类嚎啕大哭的声音深受触动。他见母怪抱在胸前的物体长约四五尺,遍布着长长的黑棕色毛发,顿时恍然明白了导致母怪忽陷哀恸的原因——它的孩子死掉了!
母怪的孩子身高同一名正常人类相若,毛绒绒的四肢皆已僵硬,胸膛处被无数竹签穿透,尖利竹尖沾满了凝固的血迹。
上校鼻筋一阵酸楚。怪不得这头大怪物的叫声听着那么凄凉悲怆,天下几乎所有动物都拥有与生俱来的母性,目睹自己的孩子如此惨死,做母亲的又怎能不悲痛欲绝?
不管母亲是人是兽,母爱总是一种超越物种界限的伟大情感!
将火把在洞壁石缝间插好,上校满怀同情地向那母怪走近。虽然大怪物撞得他七荤八素,可那是它哀伤之余的自然反应,上校觉得可以原谅——当一位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做出多出格的举动都应予原谅。由此上校联想到150年后的当代,可怜的老妈如何忍受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失踪的痛苦?
将心比心,上校此刻完全体谅母怪的心情。他又向前靠近了一点儿,母怪警惕地抬起头盯着他,把怀里幼怪的尸骸搂抱得更紧,像是防备他出手抢夺一般。上校见它泪珠滚滚而下,忍不住用手指替它轻轻拭泪。母怪眼窝里淌出更多的泪水,很快连他的衣袖也被打湿了。
“死去的生命不能复活,所以你必须节哀顺变,懂吗?”上校明知母怪无法理解他的语义,却还是开口劝慰说。
让他吃惊的是母怪虽听不懂他所讲的话,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那份同情与真诚,嘴里哀哀的叫声弱了些,探出右臂将上校也揽入怀中。
跟一头幼怪的尸体同处一个怀抱,皮肤紧贴着幼怪冰凉的死尸,上校骇然色变。可他想到母怪的不幸遭遇:身受重伤,无法脱困,痛失亲生孩子……便硬不下心肠强行挣脱。再者人兽力量对比过于悬殊,即使他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干脆咬牙顺从依偎在母怪**之下,乖乖地跟一具死兽作伴。
母怪巨大的**十分鼓胀,隐约散发着奶腥气味,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