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告诉李秀成:明日举行誓师祭旗仪式时,由他带领贵县教徒,负责现场及金田村内外的巡逻警戒,,他打算编个由头支使开韦家周围的卫兵,私自放上校及随从悄悄出村。
“你为何要胳膊肘向外拐來帮老子,难道就因为老子许你一个子无虚有的‘妹夫’称谓!”上校意味深长地问石达开。
他这个“妹夫”年龄介于上校本人跟拜弟陈玉成之间,而其性格也同陈玉成颇有几分相似,均属于少年老成之辈;所不同的是陈玉成小人鬼大,有时候成熟老练是硬装出來的,而石达开则完全不一样,,此人性情天生沉稳,执掌偌大家业已培养出发号施令的领袖气质,武艺出众,右手内家掌力足以开山裂石,一手连珠暗器人见人怕;并且石达开自幼受到良好的私塾教育,文采学识在“太平天国”高层人物里可与冯云山比肩,自然而然便带有几分文士的儒雅与学养……这样一位文武双全、英华内敛的青年俊杰,显然有别于地主韦昌辉的俗气及矿工杨秀清的粗鄙。
“李大人又说笑了,达开既然毁家圩难追随天王,个人成家立业自然先不予考虑,求大人别再‘妹夫’、‘妹夫’地戏言,免得以讹传讹三人成虎!”石达开躬身行礼。
“不对呀达开,咱击掌发誓打过赌,冯云山可做中证,怎么能说是戏言呢?先前老子沒有妹子,你尚且铁定做老子的妹夫;如今老子凭空掉下个亲妹妹李韦唯,你这妹夫就更当得板上钉钉了,娘的还是方才那句话,你心里不认老子这位大舅哥,为何甘冒奇险帮老子逃走呢?”上校歪理邪说一通宏论。
“达开之所以要搭救李兄,是因为看穿了你这个人!”石达开严肃地拱手道:“李兄表面玩世不恭、轻浮粗鲁,其实心地并不坏,总比眼下天王周围一些勾心斗角、使奸行诈的阴险鼠辈更加光明磊落,满清政权已有近200年的基业,绝非一朝一夕即可动摇,多几位像李大人这种能人,驱逐达虏实现天下大同就多出几分胜算!”
“可是你未得洪天王旨意私自放了我这个要犯,就不怕他们追究你的过失吗?”
石达开出乎意料地跪倒在上校面前:“我自己盘算过好久,只求李大人答应我一件事,达开死而无怨!”
“老子自身难保,还能应承你何事!”
石达开望定上校,加重语气道:“我帮你脱险之后,望大人不要带兵回來报复!”
“为什么?有仇不报还算个汉子吗?”上校拍案而起:“你的意思是老子受韦昌辉那混球百般欺辱,之后便灰溜溜逃走从此忍气吞声!”
石达开叹道:“达开此请是为大人着想!”
“笑话,天大的笑话!”上校上前揪石达开衣领想将他提起來,哪知他使出吃奶的劲,石达开仍旧纹丝不动,便知这位准妹夫内功深堪定力惊人:“你且起來跟老子说个明白,,分明是让老子当缩头乌龟灰孙子,如何还称是为老子着想!”
石达开立在李秀成对面,定定凝视他的眼睛道:“因为你不够残暴歹毒,不忍心让整座紫荆山变成血流成河的活地狱!”
“你这么小瞧老子!”上校不服气地问:“你又怎知老子不够狠心杀人,被老子杀过的人难道还少吗?”
“杀几个几十个人容易,可是屠杀几千上万人呢?”石达开说:“如今金田村万众一心民愿沸腾,就如同一大堆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大人自恃李家兵强马壮武器先进,以为攻下金田易如反掌,但是大人想过沒有,一旦你列出欲不利于金田的态势,便威胁到了天王至尊无上的权威,动摇了杨秀清说一不二的权位,他们只须一声令下,五六万教众必定群情激愤同仇敌忾,从此视大人为不共戴天的死敌,据达开所知,李大人手下军队不足四千人,还须留有余力防备清军,即使大人倾力一搏又能有几分胜算,就算大人最终击溃了义军,可曾想过李家军将付出怎样的巨大代价,更为紧要的是,,这数万圣教信徒大人如何处置,将他们编入你的部队,使你身边多出几万随时想置你于死地的杀手,还是把这数万人统统处死以绝后患!”
石达开的分析合情入理,上校一时无言以对。
石达开道:“我先前讲过了,,大人不够残暴歹毒,一下子屠杀了这么多人你下不去狠心,这也是我不惜冒险救你的原因,同时更不希望咱们双方爆发大规模流血冲突,这场内哄一旦开始,且不论最后谁胜谁败,双方全都是输家,赢家只有坐收渔利的朝庭和官军!”
上校被石达开说动了,或者不如说被他为避免流血而表现出的真诚打动了。
“好吧!对于此次‘天国’方面暗算老子,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陈石柱是老子的生死兄弟,又是代老子受过,当了洪天王‘杀鸡给猴看’的那只无辜透顶的鸡,所以老子必须救出石柱子一起撤离!”
“这个要求万难办到,达开就算想帮助大人也有心无力!”石达开骤然色变道:“大人站在洪天王杨秀清他们的角度想想,,陈石柱的四条必杀罪由天王口授,死刑判决也早已晓喻全军,‘太平天国’现在人人都知道要拿陈的人头誓师祭旗,事关天王的威望尊严及杨秀清等人的威信,他们如果出尔反尔半途改变了决定,今后说话下令还有谁会相信啊!我奉劝大人不必再多考虑此事了,,陈石柱难逃一死,你就当是他已经被砍头了!”
“放屁,老子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