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咸丰翻牌子时忽然想到已有多日未见云儿的面,就传谕召幸云嫔,御前太监安德海连忙打发几名小太监去春怡宫将云嫔抬來,轿椅空荡而去,不一会又空荡而返,回话说云主子身体有恙,安德海大为吃惊,,皇上召幸嫔妃竟敢拒不奉召,这云嫔也太大胆放肆了,万岁爷的醋也是随便吃得的么。
“回皇上,云嫔不來!”安德海奴颜十足地上前禀奏。
咸丰听罢拂然不悦,将一碗高丽参汤都顿得洒落书案:“岂有此理,朕还从未受过此等闲气!”
“皇上,还是奴才陪你到坤宁宫去吧!”安德海不失时机地讨好卖乖。
咸丰满肚子的不痛快,跺着脚气哼哼道:“罢了,少了女人难道朕还不活了,今晚朕哪里也不去,就在书房独衾自眠!”
咸丰度过了一个耿耿难眠的长夜,一个人翻來覆去回忆那些他与云嫔之间发生的故事,点点滴滴零零落落,好像一堆拼不成完整模样的碎片。
第二天初更,咸丰依然传旨宣召云嫔,得到的回话还是那句“云主人身体微恙不适!”
这样下去还了得,侍宠欺君,争风吃醋,不管她是谁有什么來头,咸丰绝不容忍自己后宫有善妒的恶行出现,他气得暴跳如雷,险些下诏将不识相的云嫔从此打入冷宫。
咸丰正要下旨惩戒云嫔,忽听安德海用尖细的嗓音奏报:“贞嫔见驾,!”
钮钴禄氏肥白喜人的小女孩行了礼,见咸丰闷闷不乐,便半撒娇地劝慰他说:“皇上乃九五之尊,有何不开心的事就传给我身上好了,让我愁得再老上几岁,跟万岁爷才更显得般配呢?”
咸丰佯作笑脸道:“你这小孩子倒会逗朕开心!”
贞嫔呶起红嘟嘟的小嘴道:“小孩子未见得不懂大道理,皇上乃一国之君,身肩江山社稷,御体安康乃国之大幸,民之大幸!”
咸丰感激地望了贞嫔一眼,暗想此女殊为难得,娴淑大度,明理善辩,温柔体贴而举止高贵大方,实是一位当皇后的好坯子,心胸狭窄的云嫔哪能和她相比呢?
咸丰用鼻腔“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贞嫔的劝告,贞嫔命宫女重新端來参汤,亲手捧到咸丰面前说:“皇上请用,御体珍重!”
咸丰慢慢啜着参汤,若有所思说:“贞嫔你也來喝两口,瞧你这几日也清减了!”
贞嫔淡淡一笑说:“臣妾年轻,身体结实着呢?倒是云嫔姐姐好叫人担忧!”
贞嫔的话让咸丰大觉错愕,忙追问道:“你是说云嫔,云嫔她怎么啦!”
只听贞嫔长叹一声回答:“皇上还不知情么,唉!许是云姐姐怕皇上分心,故意瞒着万岁爷的吧!云姐姐已经半月沒下床了,召太医诊治几次,可病情非见好转,反倒咳嗽得越來越厉害了……”
“什么?云儿病了半个月了,怎地不告知朕知道!”咸丰大觉内疚,深感自己错怪了云儿。
“皇上恕罪,不是臣妾有意欺瞒皇上,实是云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万岁爷国务繁多,且不可再为她分心劳神!”贞嫔跪地请罪。
“你呀,到底还是年纪轻,做事太糊涂了!”咸丰怪怨了一句,拉起贞嫔就赶往春怡宫探视。
“皇上驾到!”
春怡宫的侍奉太监见万岁爷大驾光临,连忙扯开嗓门大声报驾。
病卧在床的云嫔正迷迷糊糊被病魔折磨,忽听突如其來的喊声,忙挣扎着起身,匆匆披一件浅粉色的长衣下床接驾。
云嫔恭恭敬敬的施礼,动作过大止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咸丰突前一步扶起云嫔,抬眼细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月余不见,眼前这副形消骨瘦的模样,哪里还能认出是原先那位俏丽的佳人,但见她双眉紧锁秋波浑浊,两颊深陷双唇泛白,显见得病势沉重。
“云儿,可怜的云儿,怎么不早告诉朕!”
云嫔凄然一笑,依稀闪现出先前娇好的音容:“臣妾不要紧的,无须万岁操心挂怀!”
咸丰亲手搀扶云嫔來到一张软塌前,让云嫔斜靠其上。
“來呀,传御医!”咸丰急切地下旨。
“禀告万岁爷,御医刚刚诊治离开!”春怡宫的太监回道。
咸丰恍若无闻,威严地一摆手道:“再传!”
不消一刻钟,御医气喘吁吁跑步而至,他见咸丰面色冷竣,当下不敢怠慢,忙重新认真地号脉诊病。
“如何!”咸丰急于得知云嫔目前的真实病况。
“奴才回禀万岁,!”御医欲言又止。
“快说,少跟朕吞吞吐吐的!”咸丰不耐烦的喝道。
吓得那御医脸色突变,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连磕头不止:“启禀皇上,奴才刚刚仔细诊脉,从脉象病状來看,云主子得的是痨病!”
咸丰呼地从椅子中站起:“什么?痨病,不可能,云儿养在深宫,又不曾奔波劳累,怎么患上这种绝症,这万万不可能!”
咸丰无法也不愿相信御医的话,可他心里非常清楚宫中的太医医道高超,断无误诊错判的可能。
“云儿,你怎么跟朕从前侧妃萨克达氏一样,这般福浅命薄!”咸丰痛苦地喃喃自语,眼皮有些紧涩。
“痨病”在当时属于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