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邻省长毛闹得沸沸扬扬左宗棠**有丘壑明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清楚兵祸迟早会殃及湘乡百姓而朝廷那几千绿营兵庸庸碌碌总兵官更是昏庸无能之辈保护桑梓的重任全指望着民间的力量所以才格外关心曾国藩悄悄练兵的进展情况以备不测。湖南人每逢国家有事向来是不肯甘居人后的告官知县江忠源已经带领“新楚军”前去广西助阵但左宗棠不相信以朝廷现有的军力便能御敌于湖南省境外必须早日做好准备!
左宗棠远远看见塘埂上站着一位宽肩厚背、身着青布长袍的中年人正在对人指指点点说着话不时出哈哈大笑声随着鱼网的挪动而移步像个孩子似地喜笑颜开。
左宗棠心想:常听人说曾国藩严肃拘谨一天到晚正襟危坐但眼前这人却天真毕露纯情烂漫。他走上前见正是半年前在长沙城里救过自己的曾侍郎、还乡尽孝的涤生兄便佯装江湖气十足地行了个肥礼故意哑着嗓音问:“请问大爷曾侍郎的府第在这里吗?”
“正是先生要找何人?”曾国藩讶然回却不曾认出来者系左宗棠假扮。
“山人闻曾侍郎已回家奔母丧特来会他一会。”左宗棠见曾国藩依然像上次那样中正平和但一旦收敛笑容后两只三角眼里便**出电似的光芒心中暗暗叫绝。
“先生会他有何事?”
“山人云游湘乡见离此不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传
远的两屏山有一处吉壤这块地全湘乡县没有任何一人有此福分唯独曾府的老太太福寿双全可配葬在那里。故山人特来告知曾侍郎。”
曾涤生面露微笑说:“鄙人正是曾国藩。”
左宗棠忙说:“山人不知适才多多冒犯大人。”
说罢连忙稽。曾国藩爽朗一笑:“先生免礼。国藩今日在籍守丧乃一平民百姓先生万勿再以大人相称。贱字涤生你就叫我国藩或涤生吧!”
左宗棠原以为曾国藩在京城官场混得风生水起必定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见他如此爽快平易不觉大喜不待曾国藩问便自我介绍:“山人乃江右陈於字广敷欲往宝庆寻一友人路过贵乡闻大人……闻曾爷已丁忧回籍特来拜谒恨无见面之礼也不知老太太已下葬否遂在附近私下寻找四五下昨日觅到一块绝好吉壤。故今日专来拜访。”
“难得先生如此看得起令国藩惭愧。请先生到寒舍叙话。”
曾国藩带着左宗棠进了书房家仆献茶已毕曾国藩拱手说:“刚才先生说在两屏山觅到一吉壤国藩全家感激不尽。实在相瞒家母灵柩一直未下土为的是在等地仙的消息。”
“寻常地仙不过混口饭吃而已哪里识得真正的佳城吉壤。”
“诚如先生所言。鄙人早先本不信地仙家大父生病亦不信三姑六婆、唯师地仙。”
“混饭吃的油嘴地仙固不值得相信但风水地学却不能不信。”假陈於正色道“当年赤松子将地学正经《青囊经》三卷授**石公**石公又将它传给张良张良广收门徒传之四方造福人类。其中卷《化机篇》说得好:‘天有五星地有五形天分星宿地列山川气行于地地丽于天因行察气以立人纪。’地气天文本为一体。人秉天地**阳二气所生岂能不信地学?地学传到东晋郭景纯先生他著《葬书》将地学大为展并使**宅之学更臻完善。《葬书》上说;‘占山之法以势为难而形次之。势如万马从天而下其葬王者。势如巨浪重岭叠嶂千乘之葬。势如降龙水绕云从爵禄三公。势如重层茂草乔木开府建国。势如惊蛇曲屈徐料灭国亡家。势如戈矛兵死形囚。势如流水生人皆鬼。’可见这**宅之学功夫深得很不是轻易能探求得道的。”
左宗棠素来佩服曾国藩乃湘乡学问大家但也自信他自己也未见得就居于人后这时终于碰到这么个机会当即尽情卖弄自家的杂学。
曾国藩听左宗棠讲得头头是道知他学问渊懿遂点头说:“先生之言很有道理。自从家祖母下葬七斗冲鄙家达之后国藩也就相信**宅地学了。”
“令祖母下葬七斗冲后家里有哪些达之兆?”
“自从祖母葬后第二年国藩便由从四品聚升从二品后来六弟入国子监九弟弈进了学。”
左宗棠哈哈笑道:“令祖母下葬的七斗冲山人特地去看过。那里前滨涓水后傍紫石山出路仄逼草木不丰只能算块好地够不上吉壤佳城。所以它只保佑得大爷官升二品令弟弈只能入监进学。七斗冲何能跟两屏山相比!这两屏山葬地么”左宗棠此番敢主动请缨来曾府自然事前已做了一些功课说到这里有意停了一下两目注视曾国藩见他凛然恭听便轻轻地说“不是山人讨好大爷这两屏山葬地将保佑尊府家业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日后将成为当今天子之下第一家族!”
曾国藩见这位**阳术士只论风水不提酬劳显然并非为金钱而来对他更加敬重也更相信了便客气地说:“待先生用完饭后我陪先生一起到两屏山去看看。”
两屏山离白杨坪只有十里路。吃完饭后国藩带着满弟国葆陪左宗棠一起徒步来到两屏山。三个人在山前后看了一遍然后登上山顶。左宗棠指着山势对曾国藩道:“曾爷这两屏山乃是一只大鹏金翅鸟。你看——对面是大鹏的左翼我们脚下是其右翼。”他又指着山下的一条路说“这是大鹏的长颈。大爷看远处那座小山是大鹏的头后面那个山包是大鹏的尾。”
这一带家乡景色曾国潘从小便熟悉只是从来没有站在山顶作如此俯瞰。经左宗棠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