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和其它各处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分别,无非就是一些竹制的架子,上面瓶瓶罐罐摆的满满当当,若真要说出与众不同的地方来,那就是摆在内室的一大两小三个青铜鼎。
那铜鼎的造型与别处的略有不同,上面雕刻的图腾也很怪异,处处都透着诡异。
彼时右侧的小鼎之内还有缕缕青烟升腾,显然里头是炼着什么东西的。
明乐对这些都没兴趣,只粗略的扫了眼就把两个小坛子递到左司老头儿面前:“门口放了两个坛子,我不知道巫医您要的是哪一个,就一起给您拿来了。”
左司老头儿取了较小的一个,拍掉上面封存用的尘泥,单手把坛子一翻,却是从里头啪的一下掉出来两只浑身成红褐色圆滚滚的肉虫子来。
明乐倒是不至于害怕,就是见了这东西便觉得头皮发麻,她是万也没想到自己提进来的会是这么恶心的玩意儿,忙不迭就把手里提着的另一只坛子塞到了那本就十分拥挤的桌案一角。
左司老头儿扯着嘴角看过来,神色不屑,“怎么?你还害怕这个?”
说话间手下动作不停,明乐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两只虫儿就已经被他以手指碾碎,取了黑红色的体液滴进一个广口瓷瓶里晃了晃。
“不是怕,生平第一次见到,不太习惯。”明乐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怎么都露着几分嫌弃。
左司老头儿见了就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气鼓鼓道,“要不是你跟我求药在先,你当是我老头子愿意平白来受这份累?你还好意思嫌弃?”
明乐一愣,这才恍然记起昨日她是跟这老头儿用了点小算计。
知道左司老头儿是在给她配药,她便马上有了兴致,露出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讨好的笑容道:“我这哪里是嫌弃,本来也不敢叫巫医您来受这份累的,要不您把这配药的方子传了我,我自己去鼓捣?”
她跟左司老头儿求药的原意本来也不是冲着这药来的,其实老头儿帮不帮这个忙都没多大关系,不曾想这老头儿还真上了心,一大早就在这里鼓捣上了。
思及此处,倒是叫明乐颇有些不好意思。
“做什么?你想偷师?”左司老头儿斜睨过来,眉头挑的老高。
“大兴的巫蛊之术闻名已久,我的确是好奇的紧。”明乐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半调侃道,“反正我也还要在这里赘日,要不巫医您看着传我几个方子,收我做半个弟子也好。”
诚然明乐会说这话不过一句玩笑,可左司老头儿却是信以为真,立刻就停了手里活计看过来。
“你这女娃儿的心思重,看着又是个手笨的,这个活计,你可做不来。”上下打量明乐一眼,左司老头儿就下了定论。
明乐却是不信他的眼光会这般毒辣,只一眼就能断定自己没这方面的天赋。
“何以见得?巫医您都没出题考校我一下,又如何知道我不行?以往见过我的人可都说我的天资聪颖,脑袋灵光的很呢。”许是受了这老头儿几日的熏陶,别的本事没长,明乐倒是觉得她脸皮的厚度已经先跟着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这般自夸自卖的话说出口,竟是丝毫也不觉得汗颜。
相对而言,左司老头儿就更不会觉得这番说辞有所不妥,只是一边手下不停的专心配药一边漫不经心道,“制蛊不比别的,靠的是天分,很多的时候需要的都是临场发挥,如若你没这个天资,就算是我把写好了配方的册子摆到你的面前去,你也配不出想要的东西来,再弄不好,伤了自己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这些话,明乐自是信的。
就诚如下棋,据说左司老头儿钻研了数十年,可他就是不经此道,到了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半吊子。
而宋灏,在棋艺上虽是半路出家,可是却随了他外公,是个一点就通的。
还有苏皇后也是个中高手。
有时候想来血缘这种关系真是十分奇特,姜太后的棋艺她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据闻当年也是十分了得的。
人都说观棋可以观人心,棋艺高绝的人多半都心机深沉,虽然她没见过苏皇后,但是姜太后和宋灏便都是这样的人,她一直都记得初见宋灏时候他给人的那种诡异莫辩深不可测的感觉,而姜太后更甚——
哪怕是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哪怕是她再怎么自诩观察入微,也从来就没探透那人的心思。
这事儿想来,便让明乐心中跟着生出几分挫败感。
左司老头儿听着她在旁边叹气,还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话打击到了,便出言安慰道,“我老头子的这门手艺虽然叫很多人羡慕不已,可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这炼制蛊毒可是个性命攸关的行当,稍有不慎,那就是灭顶之灾。你没这个天赋,也是好的,不碰这些东西,至少能保着你的小命儿更长一些。”
这话明乐自是赞同,别说左司老头儿断了她没有天分,就算认定了她是炼蛊的奇才她也没准备沾染这些东西。
“巫医您说的是,还是我的小命儿更要紧些。”明乐笑笑,见他手里晃动的小瓷瓶中有淡青色的雾气升腾,就赶紧掩鼻往后躲的远远的。
左司老头儿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就更觉得她没这天分,鄙夷的直晃脑袋,“你躲什么?有我老头子在,还能眼见着毒死你不成?”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