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也是头次领教纪浩禹这样冷言冷语的模样,虽然还没见着人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今日这府中的气氛不对,不觉的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在红玉身后走了进去。
“王爷,人我给您带来了。”红玉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一些。
虽然知道纪浩禹可能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他和芸儿之间的对话内容,不过红玉心里也着实是担心纪浩禹,心里犹豫之下就只是退到了旁边守着,并没有出去。
纪浩禹也没管她,只就脸色怪异,若有所思的盯着跪在当前的芸儿。
芸儿使劲低头跪着,她和纪浩禹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是只从这些年他在夺嫡之争中隐藏至深的这份来看就可以预见,他是个十分有魄力和胆色的人。
他此时这般犹豫不决的样子越发让人心里觉得不安。
“不知王爷传召奴婢过来,可是有事吩咐?”定了定神,芸儿就大着胆子率先开口。
纪浩禹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自己此时一直畏缩不前的惧意就更是觉得无稽,自嘲的冷笑一声就当机立断的开口道:“本王只想知道,单嬷嬷背后真正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芸儿大惑不解的抬头,皱眉看向案后面色冷凝的男子,心里也跟着泛起很大的疑惑,“王爷的意思——奴婢不是很清楚。”
纪浩禹和红玉同时都在细细打量着她,不放过她眼底可能透露出来的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是这芸儿的反应却是一派自然,从最初的怔愣到后面的困惑狐疑,每一个表情衔接下来都浑然不加修饰,半点刻意隐藏或是心虚的迹象也寻不出来。
纪浩禹的心里本来就不平静,这会儿就更是隐约生起几分暴躁的情绪,冷嗤一声道,“她真正忠心的人不是黎贵妃,虚与委蛇去和良妃勾搭成奸的事情面上是打着替本王办事的旗号,可事实上也是两面三刀另有所图,全部再打着另外一副算盘。你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本王可是查的清清楚楚,你从两岁的时候就是被抱在她的身边由她一手带大的。在你跟随安成去大邺之前,在交泰殿里当差,明里暗里听她的指派做的事情也不少,哪怕你们之间亲如母女的感情都是做出来的表象——你形影不离跟在她身边那么久,不可能一点迹象也看不出来。难道你就没看出来,她其实是另有其主,背后还有一个隐藏的人随时对她发号施令吗?”
如果说芸儿在听了纪浩禹前面的一句话时就只是茫然的话,那么此时用震惊和惶惑来形容也不为过。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舅母她——”这芸儿也是个脑子灵光的,说话间已经摸清楚了庆因后果,不可置信的差一点就笑了出来,不可置信的坚定摇头,“王爷这不可能!”
一句斩钉截铁的话说出口,芸儿突然就觉得心里发冷,语气不觉的弱了下来,试探的看着纪浩禹道,“王爷您是说我舅母她除了贵妃娘娘以外还另外在替其他人办事?”
“你不知道?”纪浩禹的面容冷峻,却是不答反问。
他自案后起身,负手走到一侧的宫灯前站定,烛火闪烁,在他俊美无双的脸孔上落下一层微红的暖晕,可是这样的光景衬托之下却未能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凛冽之气冲淡分毫,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是冰冷而阴暗的。
芸儿看着眼前男子极其陌生的神情,心里越发颤抖的厉害。
纪浩禹却是不再理会她,只就生硬清冷而无一丝表情的慢慢说道,“上个月万寿节当天本王遭人暗算入狱,据闻单嬷嬷居功甚伟,本来那后殿的里的局是良妃做给老二的,可是多亏了单嬷嬷通风报信,临时把老二支开了,于是请君入瓮,让本王很是体验了一回所谓的牢狱之灾。还有后来母后身边那位李嬷嬷,本王就一直好奇她告老还乡了十几年音讯全无,怎么就会突然冒出来,后来听说还是单嬷嬷能人所不能,查到了她的踪迹,并且举荐到了老二的面前。当然了,这件事她做的十分隐秘,老二是到了这会儿都不知道那人是过了她的手才被提出来的。献殷勤给了老二,一转身又卖了消息到本王的面前来讨好,明知道本王那天有要事得办,还着实是利用得当,将本王牵着鼻子在她设计的那条道儿上走了一遭。芸儿你说说,你这位舅母如此这般颠三倒四的胡乱搅和到底是意欲何为啊?是老不中用老糊涂了自己逗着我们这些人玩的么?”
李嬷嬷不会无缘无故的冒出来,纪浩禹当时就加派了人手去查了,也是直到了方才回府的路上才拿到确切的消息,李嬷嬷的行踪也是过了单嬷嬷的手给引出来的。
芸儿的脑中惊雷阵阵,被这些消息压的南北不分,脸色惨变不已。
她是知道纪浩禹没必要编排出一些子虚乌有的话来诓骗她的,可若要说到单嬷嬷的手上还有这么多隐藏之身的事情,一时半刻也着实是叫她难以接受。
纪浩禹自己本身就在气头上,这会儿连诱供都懒得费心思。
红玉见着芸儿慌乱无措,就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道,“芸儿,你当是知道,当初单嬷嬷找上我们王爷搭救于你用的就是投诚做借口的,现在如果她还是因为忠心旧主,最后又回到了黎贵妃身边,那我们王爷也只会当是自己阴沟翻船被她诓了一把,与人无尤。可事实上,昨夜黎贵妃的死却也是她不遗余力的做的推手,再综合之前发生的许多事,相信我们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