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声清脆的声音响彻祭祀场,蚀骨虫振翅的轻响消失了。
夜凌,夜深,夏过,三个人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夏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夜深的声音渐冷。”过犹不及。“
夜深体会不到夏过的用心,只觉着夏过是贪心那些怨灵,所以才补的这一脚。
一道青烟从夏过脚下散出,又冲进夏过的脚底里。
夜凌走上前,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妄儿,你没事吧?”
虽然是夏过踩死了蚀骨虫,但是做父亲的,自然而然先问起自己儿子的安危。
他试探性的伸手,拍在夜妄肩膀,感受到儿子的体温,才真正放下心来。
方才,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我没事。”夜深这会儿虽然不想说话,却要扮演好夜妄的角色,他的目光落在夏过身上,夏过,貌似有什么不对劲。
自从夏过踩死那只蚀骨虫开始,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夏过耽搁了好久才有了反应,他抬头望向夜深,眼里却是一片虚无茫然。
“完了。”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响起了这么一句。
“草。”夜深千年难得一回的,第一次,爆了粗口。
他一步上前抚着夏过的肩膀,摇晃着夏过的身体道,“夏过,醒醒,看着我。”
夏过的确是看着他,眼中有着动物才有的野性嗜血,夏过突然狂暴起来,张嘴向着夜深扑来,就要咬上夜深的喉口。
“定!”夜家老祖夜至情出手了。
一个定字,夏过就仿佛像雕塑一般被定在了原地。
夜至情迅速的赶到夏过身边,看着满身鬼气的夏过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嘴里边念念有词,边将符纸往夏过大张的嘴里塞去。
这样一来,夏过的眼神,居然渐渐回复了清明。
“把符纸咽下去,今晚就没事了。”夜至情看着夏过道。然后指节一动,收了先前的定身咒。
夏过突然恢复了行动自由,却因为前扑的姿势,一个没站稳就摔到了地上。
他哎哟一声,一个吞咽,符纸还真被他咽下去了。
“你这朋友,比你有气魄多了。”夜至情看了夜深一眼,嘲讽道。
毕竟敢杀蚀骨虫的人,没几个,虽然是找死的行为,也算是愚人之勇,然后夜至情从怀里拿出一叠符纸,递给夜深,吩咐着,”早晚一张,浸了水喝下去,可保不被怨灵控制。”说一半又再看一眼夏过,再继续,“他这个情况,可能一次得两张了。“
夜深接过符纸,却不道谢,反问,”老祖真是准备齐全,时刻随身携带压制怨灵的符纸么?“
夜至情将目光移到夜深脸上,不知为何,这次夜妄回来,夜至情觉着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曾孙了,他没回答夜深的反问,佛了佛袖子,转身飞天而去。
今晚天地祭祀的闹剧,若传出去,夜家颜面何存?
他必然要找到罪魁祸首。
或许就与当日对他下复仇蛊的人,是同一个。
夜家老祖走了,几个长老开始安排善后的事,方才可有好几只蚀骨虫,杀了两只,另几只却不知去向。
不能放任此等邪物在夜宅内留存,必须想办法清除。
夜凌也知道长老们需要自己,他对夜深说,”走之前去看看你妈,我先去忙了。年底的祭祖,也记得回来看看吧。你妈挺想你的。“
夜凌话说出来,就后悔了,他知道老祖不让夜妄进主楼的事,让夜妄去看他娘,是难为自己儿子了,而老祖也不希望自己和这个儿子走的太近了,毕竟,自己是内定的下任家主,而夜妄是被贬出夜家的叛徒。
可是,有哪个父母不想念自己孩子的?这次天地祭祀把夜妄叫回来,他可是求了老祖半日的,夜妄和老祖间的恩怨作为父母夜凌可是清楚的很,老祖不希望夜妄回夜家,夜妄自己也不愿意回来,苦就哭了自己老婆天天念着儿子,以泪洗面啊。
长叹一声,夜凌便带着满心的忧虑,准备动身与几个长老们一齐处理之后的事儿去了。
在夜凌走出了几步后,夜深才道了句,”知道了。“
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能让夜凌听到,夜凌的脚步顿了顿,半天才继续走远。
夜深看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夏过,开口道,”怎么样,林晟顶得住么。“
夏过却没反应,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夜深,脑袋里好乱,我好像控制不住我的脚了。”
夜深知道事情严重了,老祖给的符咒的确有些用处,不过,对夏过的效用似乎很低。
毕竟夏过不是修道之人。
“夏过你这个蠢货!白痴!”
“你怎么次次都给我捅娄子!”
“我说我能压制十几个,你就真给我找十几个进来?”
“你就不怕他们合起来把我给吃了?”
“呜呜呜呜呜,你一点都不疼我。”
林晟在夏过的脑海中叫嚷着,混合着怨灵的各种哀嚎,让夏过的脑袋更乱了。
意识仿佛被好几个人互相拉扯,夏过不好过。
林晟哪里又好过了?
他在夏过的身体里被几只新来的怨灵围攻着,虽然现在还能顶一会儿,那也是靠着祖爷的符咒的力量。
等到那个力量一消散,小鬼就自顾不暇了,根本没办法帮到夏过。
夏过开始后悔刚刚那一脚就应该让夜深去踩的,自己逞什么英雄,整的这会儿难受得撑不住,可能林晟还会被怨灵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