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夫人顿了顿,半晌,幽幽地叹息一声,“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欢欢今天在幼儿园里受了点委屈,回到家就一直吵着要找爸爸。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这个丁点儿大的小女孩,妈妈又不在身边,爸爸再不回家的话,敏感得就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似的。一直哭着说,一定要等她爸爸回来才肯睡觉,可是,这都十点了,孩子他爸也没有个人影,你帮我查查看,他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公事,搞到现在还不回家?”
说到这里,老太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顿了一下,才诚恳地致上歉意,“叶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靳雪说,靳湛最听你的话了,你看,你能不能给我这个老太婆几分薄面,帮我去把他带回来?”
叶安然想了想,早上在电梯间遇上靳先生的时候,他跟靳雪说,晚上约了银行的威尔斯先生。或许是走不开,还在细谈项目的细节内容?
她沉吟了一下,便对着电话里的老太太柔声安抚道,“好,我去试试。不过,老夫人,我也没有把握能劝得了靳先生——”
老太太在那端矜持地感谢了几句,“不管怎样,谢谢你,叶小姐。”
叶安然挂了电话之后,又踢掉脚上刚换上的拖鞋,抓起刚才随手丢在玄关上的钥匙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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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0pm。繁华的芝加哥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街道上一派绯色迷离、纸迷金醉的景象。
奢华西餐厅的对面马路上,叶安然在街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支矿泉水,拧开瓶盖,仰颈,喝了一口,“……”
清明的目光却是定定地凝视着对面那家用以招待总统的奢华级别的餐厅:她打电话问过新来的总裁办秘书,从她口中问到了今晚靳先生和威尔斯先生用餐的饭店就在这里。
只是,她在这里蹲点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却一直没有等到靳先生的身影。
此时,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闯进去饭店把靳先生叫回家?
踌蹰之间,饭店门口已经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最前面的男人已经醉得厉害,一张脸涨得通红,却还在不停地笑着,不知道是喝得高兴了,还是拿得高兴了?
背对着里面耀眼尊贵的亮色柔光,紧随在后面的是一抹修长的身影英挺不凡,透着几分气定神闲的味道。
叶安然将含在嘴里的一口矿泉水咽下去,在暗淡的光线中,找到了他那尊贵非凡的座驾,恭恭敬敬地立在车旁。
隔着一条深夜的马路,靳湛深邃的眸光朝着对面扫了一眼,落在她身上,神情冷漠如常地收回目光嘱咐下属将威尔斯安全送回家,接着才抬起修长的双脚,朝着叶安然旁边停靠的那辆车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叶安然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他会不会喝多了?她这样突然深夜来找他,是不是有些不妥?
司机上前恭敬地打开车门让靳湛上车,神色严谨淡漠,生怕出错的模样。
关上车门前,叶安然叫了一声,“靳先生——”
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上车。”
叶安然沉默了一下,小手抚摸上冰冷的车门把手,随后跳上车子。
狭窄的车子里,酒气熏鼻。
靳湛喝了不少,只是酒品涵养极好的他几乎表现不出醉意来,唯一真实存在的就是难受的感觉,脑子爆炸一般地痛,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叶安然犹豫着要不要帮帮他,却见靳湛的表情已经镇定自若,从容地道,“嗯,关于韩董事要转让股份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她怔了一下,“靳先生?”
靳湛没有再看她,只是平静地娓娓道来……
叶安然从他的话语着忖度出他的意思是:即使自己不愿意收下梁董事因为对她愧疚而转让的股份,他也想收回她手中的股份。所以,希望她不要顾虑太多。
昏淡的光线下,靳湛说完了之后,便静静地仰躺在后座上,“……”
昨日与韩董事长的一席谈话不欢而散之后,更坚定了他的心意。他和韩千惠已经离婚了,他可以给她钱,可是,却绝不希望她再留在公司里指手划脚的。
韩千惠大概是为了讨好他,也同意了将股份转给他。只是,韩董事长却要求他,补偿他的宝贝女儿这些年在靳家受到的伤害。
靳湛冷笑了一声:这些年,受到伤害的又岂止是她?就凭她那天如此任意妄为地对付安然,他也绝容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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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灯光静静倾泄下来,叶安然看到靳湛将手抚在额头上,浓密的睫毛在俊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耳边传来他低喑的嗓音,“水……”
叶安然蹙眉,这个时候在车里去哪儿给他找水?
目光倏然扫过自己喝过的矿泉水,脸霎时红了,如果给他喝这个,他会不会介意?轻轻挤过去,蹲下,试了好几种姿势,都没办法真的让他喝进去水。
叶安然急出了一身汗,索性挽起风衣的袖口,手轻轻托住他颈下将他勉强撑起,自己坐进座位里面,然后让他的头轻轻枕在自己腿上,然后,将矿泉水瓶口轻轻对上他的薄唇。
靳湛却没了动静。
叶安然眉头一蹙,忍不住咬唇,他不是要喝水的吗?!倒是动一下啊!
深度迷醉中的靳湛英挺浓墨般的眉轻轻蹙起,脸色也有几分异样的苍白了,像是更难受了!他的头动了动,像是察觉到自己枕在一处柔软的地方,无意识地在上面磨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