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莫争论,咱们只快些进去,那花房里究竟有何古怪还不是一见便知?岂不强过咱们在这里没头没脑的争辩。”史玉莲止住姐妹的吵闹,仗着与芳茵有同窗之谊,开口命令孟府领路的管事快些带她们过去。
众姐妹才要道史家小姐这话有理,就听前面传出了幽雅清越的琴音。都是闺中娇客,哪个不自诩为知音?听着耳边这渺渺琴音,也不知究竟是谁能有此雅性弹拨,当此府中喜乐齐鸣之际奏此清音?
觑着前方嗔莺咤燕的好不热闹,红袖懊恼地躲在一方矮墙后面,气急的原地跺跺脚,若是早知这些千金娇娥们要到这后方花园里来,她说什么也不能把一帮野小子引进来。
正在心中正焦灼之际,便觉身后袭来一阵风声,来不及反应,红袖便在惊呼声中蓦地腾空而起。借着各处假山高墙的隐蔽,顾恺之成功绕过前方的红粉娇娥,又甩脱跟在后面的公子哥们儿,率先里的某一间静室。
红袖一落地,就用粉拳狠捶身边之人,发泄掉心中所有积存的思念与怨气。等好不容易安抚完备受惊吓的小心脏,红袖转身又丢下顾恺之独自向雕花窗边走去,也不说话只伸着脖子向外瞧望。
对自已接连遭遇冷落无视,顾恺之表示十分之愤慨,用手掰过小娘子的薄肩,黑脸愤恨地指责道,“你家男人明明就在身边,咱们又足有两三月未见,你不说对着自家相公嘘寒问暖,倒是有心思关注些有的没的?”
虽然顾大公子一向走酷雅路线,奈何却摊上一位欢脱粗神经的小娘子万般不配合,逼着他不得不耍出诉委屈求关注的贱招,至于节操究竟有没有下限的问题,还请过往的看客们尽情的忽略!
红袖摸摸手臂上虚无的鸡皮疙瘩,想着某人的大男子颜面,也顾不得端啥架子,忙放下身段讨好地笑道,“顾哥哥是自家人,岂会与小妹一般计较,咱们久别初会,纵使有满腹的言语要说,到底也不急于一时?令人为难的却是哥哥带来的那一串尾巴,这里不比武林圣地华山,即便男女相携伴游也无甚事,在这京里,因着圣上近年来愈发的轻武重的缘故,与男女大妨的规矩上却是一日严过一日。如今可好,就在我们孟府的后花园之里,却放了这许多外男进来,红袖但凡想想便着实觉得忐忑不安?”
顾恺之听后困惑地皱眉道,“这有什么好让人为难的,一群未婚男女,都是知慕少艾的年纪,聪明人都知道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费尽心机相互勾搭勾搭?就是遇不到可心的,略微认识认识也是好的,日后议亲之时,好歹对别人口中千好万好的大家闺秀能有个大体的印象,不至于被诓骗着娶个母夜叉进门?”
听了这种神奇点评,红袖开始仔细回忆自他俩相识以来所经历种种之事,一丝一毫也没察觉出顾恺之有穿越来的嫌疑,可若说他是正正经经的古人,怎么想法上比她这个现代穿来的还要变通开明,难道真是她对自己矫枉过正了,彻底进化成了比古人还古板的古古人不成?天呐,再没有比这更加令人糟糕的认识了!
红袖的情绪一时间低落的无以复加,脸上也写满了不敢置信的哀怨,曾经那么笃信于自身的与众不同,而今一朝打入凡尘,这感觉能好了才奇怪!
而身在隔壁的芳芷也远不如想象中穿越女该有的洒脱,只是因为很清醒认识到自已绝不能有临阵脱逃之举,所以才使命压制着心中的畏缩,这一世她只是一名无足轻重的庶女,为了以后能有幸福美满的日子,一个在京都闺秀圈扬名的机会如此迫切,心中又怎么可以有丝毫胆怯?
站在高高的楼阁之上,俯视着下面陆续赶来的男男女女,芳芷俏立在朱红的栏杆上,无视底下众人的阵阵惊呼,闭上双眼鼓足勇气,双臂展开抛出雪色长袖,如一片落叶般飘飘荡荡落入花丛。
琴声悠扬,摇曳的倩影和着弦音如白衣胜雪;花海婆娑,翩飞的身姿倚着清风舞动纱白的绫罗。削肩水蛇腰,秋水含情眼,靥笑春桃,唇绽樱颗,捻起兰花指,整个人就像盛开的繁花不停绽放凋落,飘带当风,妖娆的舞姿飞起飞落。
随着眼前赏花台突然消失的身影,芳菲芳蕙急忙赶到栏杆边,等她俩瞧见下面旋转的风华,以及那不停跑入繁花坞中身着彩衣锦服的男男女女,两人本来焦急的脸色蓦然变得铁青起来。
芳茵也早没了先前高昂的兴致,自家族妹在哥哥的婚宴上一身雪纱素服的当众跳舞,还衣袂飘
飘的作成个仙女的样子,衬得别人仿佛皆成了那凡尘俗人,哪个自视甚高的姑娘心里能高兴得了?再加上这时候又正好来了许多浊世佳公子,对着眼前的舞曲欣赏赞叹连连,这就岂能不让那些自觉为天之骄女的大家闺秀们心里恨得牙痒痒?
有那嘴上不饶人的,当场就阴阳怪气的不屑道,“这可真是大家的规矩,非但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着一身素服,竟还不顾廉耻地当众献舞?我说孟家姐姐,就算府上的舞娘不懂得何为矜持内敛,这该守的规矩还是要的,今儿个幸亏是咱们姐妹不慎碰上了,来日若是冲撞了哪位贵客,这岂不是给主家招恨吗?”
“真真是留些口德,到哪都少不了你这张嘴,也不怕日后下拔舌地狱?”听了这样的刻薄话,史玉莲忙笑着上前圆场道,“人家好好地女儿家,一时来了兴致自娱自乐一番,到了你这嘴里就不干不净的,你自己说说这到底该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