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布道的太虚真人,因不喜听道经,觉得无趣,并没有记存下太深的印象,此番还是第一回与这德高望重的老道人互相见礼。
他能跟那位合一道长没个正经地调侃谈话,却不可对这大齐君王都礼让三分的老者不敬。
“第一回见老道长,就叫人家说你孩子气不懂事。”秦淮往弟弟这处走近过来,眼见着齐璟刚结束与某一年轻臣官的交谈同样走过来,又对着他补一句,“都是你惯的。”
齐璟笑了笑,郑重行礼道:“见过大哥。”
秦淮诧异一掠,笑起来:“哟,我是不是得包上份改口费给你?”
“大哥见外了,不必在意虚礼。”齐璟松松握拳抵口轻咳一声,掩去几分笑意,方要再说些什么,又遇着朝臣意欲交谈,只得向秦家兄弟二人笑了一笑,先行去一旁。
秦淮上下打量了一番几日不见的弟弟:“只瞧见你时没看出来,你二人今日这一身打扮搁在一起当真般配得很,这都入秋了,你二人还是一副春风桃花的模样,晃得人都觉得眼疼。”
中秋朝宴设于御花园露天场子里,为着个赏月,齐璟怕日头落下后夜气凉寒,来此之前给自己与秦洵皆添了件罩衫穿在身上,秦洵穿着件白底红边的罩衫,将里边鲜红衣裳掩去大半,齐璟的白衣与罩衫则是藏蓝滚边,二人今日穿着的裁剪款式与配色方式相差不大,靠在一起确是般配。
“新婚燕尔,不免腻歪了些,大哥见谅。”秦洵边笑着说话边将手中折扇往兄长面前晃上几回,叫他看清扇面上题绘的吟诵嫁娶之事的诗文。
秦淮好玩似的笑出声来:“看来归城那回脸红得什么似的向我讨去的好东西是用上了,我还当你在江南之时应着我懂分寸是真懂,结果你们竟是直接床榻上打架去了。”
秦洵亦脸不红心不跳地直言:“东西是好东西,不过第一次嘛,事后到底还是有些疼的。”
秦淮有意拖长声“哦”了一句:“虽说我料着你约莫是身下那个,啧,还是觉得你没出息了些。”
“要什么出息,他是齐璟。”
秦洵正当得意,被长兄一掌摁住肩,听秦淮话音里似乎带了几分磨牙声:“是,你不要出息,你小子好一招祸水东引,你当日是拿什么话应付了那郭尚书?他如今可是在惦记着打探我有没有中意姑娘打算何时成亲了,还说要将家中夫人的外甥女引见于我,你可真是拉你大哥挡事一点都不带愧疚的。”
秦洵愣了一愣:“我怎么知道这人这么难缠!”
秦家今日来的老老少少不少,秦洵母亲林初却是仍居上林苑,缺席朝宴,不过父亲秦振海也不知是为顾及林家颜面还是当真懒得携妻妾,也没将二房谷夫人带来一道,原本
只带着为官的长子秦淮与次子秦潇,女儿秦渺闹着要一起,秦振海不好仅丢下个幺子,孙子秦商一见也不依不饶要跟随父亲与祖父,于是最终,上将军一个人拖家带口将府上儿孙全数带来了朝宴,神情中颇有几分头痛。
秦洵跟秦淮说着话间,叔父秦振山家的两个堂妹拉着手蹦蹦跳跳凑近身边,秦绾虞指着三堂哥手中折扇道:“这个我跟绯绯在女苑念过,是《桃夭》,对不对堂哥?”
“嗯,对,后句记得吗?”秦洵笑眯眯地往堂妹头上揉了一把,举低了折扇给她二人看清扇面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两句。
秦绾虞挠挠脸颊:“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秦绯澜接了下句。
秦洵大笑起来:“对,没错!宜齐室家,确是宜齐室家!”
两个小姑娘一脸懵然。
“怎么了,这……就只是几句诗文吧?”
“不知道呀,堂哥为什么这么高兴?”
秦淮瞥了眼三人模样,嘀咕了句:“鬼知道他胡念的是些什么。”便丢下堂兄妹三人任由玩闹,回去上将军府家眷的桌案边坐下。
桌上的所谓“**酥”有两盒,一盒是与旁人无异出自景阳殿厨子之手,另一盒则是景阳殿那位名唤清砚的大宫女亲自送来,道是秦三公子亲手制食,特意孝敬上将军这个父亲的。
那会儿秦淮见父亲面露欣慰地说了句“还算那小子有些良心”,他心道等你尝上一口你三儿子做的吃食就不会这么觉得了,那时你八成就要觉得那小子良心被狗吃了。
父亲秦振海不知离去与何同僚交谈,秦渺许是也去会官家小姐妹了,桌案边此刻只余二弟秦潇与幺弟秦泓,秦泓坐定之后又瞥了眼桌案上的食盒,唉声一叹,道了句:“家门不幸。”
“大哥这是怎么了?”秦潇问。
“没怎么,你儿子呢?”
“商儿见着了别家的几个小同伴,一块儿去玩了。”
秦淮往四周一扫,正见着几丈开外秦商在和几个同龄男孩玩闹,他若有所思道:“子煦,你还是注意着些,没事别让你儿子跟个同龄的小兄弟记事起就同吃同住亲亲抱抱黏黏糊糊,除非……”
“什么?”
“除非你想多个儿子。”
“……啊?”秦潇一脸茫然,“大哥怎么会忽然说起这样的话?”
秦淮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屈指往桌案上敲了一记:“没什么,忽然多了个弟弟,有感而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