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掉最后一圈烟雾,捺熄烟蒂,一回头,就看见林医生冷着脸站在身后。
古渐尹皱眉说:“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林医生看了眼被烟灰弄脏的阳台,不悦地道:“下不为例。”
这话通常只有古秀对别人说,还极少有人敢对她这么说,她不禁挑了挑眉,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
“是你让我上楼的。”古渐尹走回客厅,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但没让你弄脏我的阳台。”林医生很认真地将阳台的烟灰扫干净,然后又到洗手间洗手。
自从林老医生回乡下养老,诊所交由林医生打理后,诊所的上班时间更是随意了很多,没有病人的时候干脆提前关门,偶尔古秀来得晚,就打电话给林医生,林医生多半会让她上二楼的住所。
“真不得了,你有洁癖。”古渐尹打量着房间的陈设,整洁干净,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摆放有序,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林医生擦干手走出来,指着茶几上的便笺说:“你要的方子都写好了,拿去菜市口那家药铺抓药就行。”
古渐尹突然笑问:“那家药铺是不是你开的分店?为什么你老叫我去那里抓药?”
林医生淡淡地道:“随便你光顾哪家药店,反正都是些很平常的药材,质量次一点也喝你不死。”
“那可不行。”古渐尹单手抄起药方,折叠好放进裤兜里,伸着懒腰道,“这药是给我老婆的宝贝女儿喝的。”
林医生多少知道一些她和程丽丽之间的事,加上古渐尹对她完全没有顾忌,按摩的时候喜欢拿自己的家事当话题,所以林医生也知道程双的存在。
“给双双喝的?你不早说。”林医生坐下来重新开方子,“下次你把双双带来,我确诊了开药更好。”
古渐尹撇撇嘴,又再窝进沙发里:“写快点,我等着回家吃饭。”
林医生做事一丝不苟,连写字都端端正正一笔一划,等到写完抬头去看古渐尹的时候,却发现那家伙居然睡着了。
古渐尹的睡颜有几分孩子气,敛去了平日的嚣张狂妄,安静地睡着的古秀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猫,乖巧可爱。
林医生有点出神地盯着熟睡中的古秀,目光沉郁。最后,她用力地踹了一脚沙发。
古渐尹被惊醒,爬起来有点惶然不知所措,张口便问:“时间到了?”
林医生回答说:“到了。”
古渐尹看清了眼前的情形,终于彻底清醒。
“几点钟了?怎么天色那么黑?”
“正好过了下班高峰期,坐车更方便。”
古渐尹抓起那张新的药方就往门外走,边走边回头道:“谢啦,下次请你吃饭。”
这句话说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兑现。
并不是古秀吝啬,而是林医生从不赏脸,每次古渐尹和程丽丽约她出去吃饭,她都有数不完的借口拒绝,而且都是些听上去非常合理的借口,让古渐尹无法发作。
被拒绝多了,古秀也就只是嘴上说说好话而已,没再真约她吃饭,横竖吃亏的不是自己,就当林医生喜欢助人为乐好了。
古渐尹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往林医生的诊所跑,一方面是因为前段时间都没去按摩,脖子又有点僵硬了,另一方面是,古渐尹现在真的很不想回家。
程妈和程双住了进来,严重影响到她正常的生活作息。程双才三个月大,白天睡觉,晚上哭闹,真正家无宁日。幸亏有程妈带她,不需要她们两个年轻的半夜起来开奶粉喂她。但古秀浅眠,每晚听着隔壁房间窸窸窣窣的动静,间或传来程双嘹亮的哭声,真是想掐死程双的心都有了。
古渐尹不情不愿地回到家里,因为碍于程妈在场,没能像以往那样进门就让程丽丽跟她来个法式拥吻,只能规规矩矩地叫一声:“我回来了。”
程丽丽走过来替她从鞋柜里取出拖鞋,低声问道:“怎么那么晚?我和妈都在等你吃饭,菜都凉了。”
古渐尹掏出裤兜里的药方递给她看:“去林医生那里按摩了,顺便叫她开张方子,双双这些天不是老发热吗。”
三人吃过饭,程妈去看宝宝,程丽丽去洗碗,古渐尹看了一会儿电视,瞅瞅程妈在房间里没出来,于是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
“跟你商量件事。”古秀从后面轻轻揽住程丽丽的要,将头枕到她的肩上。
程丽丽连忙紧张地道:“妈在呢,别这样。”
古秀悻悻然松开双臂,靠在流理台上懒懒地道:“真没意思。”
程丽丽回头往门口张望,确定没人,快速地踮起脚尖在古秀唇角亲了一下。古秀这才恢复一点笑意。
“你想商量什么?”程丽丽一边刷碗一边问。
古渐尹说:“你妈年纪那么大还要帮我们带孝实在太辛苦了,要不我们请个保姆吧。”
程丽丽问:“我们还有地方让保姆住吗?”
古渐尹想了想说:“白天让保姆带,晚上我们自己带。”
程丽丽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直接把话挑明:“你是想让我妈回去吧?”
古渐尹也不怕自己的意图被看穿,反正她的确是那意思。
“我想和你过二人世界。”
程丽丽歪着脑袋说:“那双双呢?”
古渐尹马上改口:“我想跟你和宝宝过三人世界。”
程丽丽其实也知道有程妈在这里,诸事不方便,但若是少了程妈,她们都没带过孝,恐怕更不方便。
古渐尹知道她顾虑什么,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