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开动的声音比不上落在窗户上的雨滴声大,近处远处都是成团轮廓不明的黑影,也许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也许是枝繁叶茂的林木。偶尔出现两三点昏暗的灯火,没能为这冷冷长夜增添半分暖彩,反而将这场凄风冷雨勾画得更加仓皇。
车厢里的乘客不多,古渐尹和程丽丽却挤在同一排座位上。火车上虽然供应暖气,但还是不够暖和,古渐尹和程丽丽都脱掉外套,裹着从乘务员那里要来的毯子,相互抱成一团。古渐尹来的途中淋了雨,头发直到现在都尚未干透,哼哼唧唧地嚷着头痛。
“我帮你按摩一下。”程丽丽刚想坐直身子,就被古渐尹按了回去。
“别动,风要钻进来了。”古渐尹把脑袋枕到程丽丽的肩窝上,双手牢牢地圈着她的细腰,就像在抱一只大娃娃。
“也有可能是睡眠不足引起,要不你好好睡一觉……”火车经过隧道,瞬间将程丽丽的声音湮没。
古渐尹:“……”
哪能好好睡一觉?尽管现在车上人少,空气还算流通,但依旧充斥着各种怪异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不要紧,程丽丽想,她身边就摆着一个活生生的空气清新剂,古小姐的玫瑰花香将她拯救得非常彻底。
“为什么不坐飞机?”古渐尹忍不住在程丽丽耳边抱怨。
“机票要比火车票贵十倍。”
“切,才十倍。”不知民间疾苦的古小姐对此嗤之以鼻,然后开始教训道,“一寸光阴一寸金,飞机的速度比火车快了不止十倍,你算算节省了你多少寸金,这帐你懂不懂算?”
程丽丽觉得古小姐一说话就往她耳朵吹气,痒得她难受,禁不住缩紧脖子躲避她的骚扰。
古渐尹看着她那举动,乐了:“你那么怕痒啊?”说着还故意用下巴在她肩窝上使劲钻了钻,程丽丽立刻被痒得大笑起来。
“别、别弄,我怕痒。”程丽丽一挣扎,肩膀便撞上了古小姐的下颚,古小姐猝不及防,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这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
程丽丽转过头问:“怎么了?”
自作自受的古小姐愤怒地瞪着她:“牙齿磕到嘴唇,破皮了,好痛。”
“……”程丽丽憋着笑道,“那我帮你吹吹?”
“吹吹有什么用!”古小姐并没有那么好哄。
“对了,我买有王老吉,你喝一点?”程丽丽赶紧从行李袋里掏出那罐清凉饮料。
“你是不是早有准备,蓄谋已久?”古渐尹瞪着那罐王老吉,像在看杀父仇人。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程丽丽简直哭笑不得,“谁会蓄谋做这种事?”边说边替古小姐把易拉罐打开。
“怎么没拿吸管?”古小姐诸多挑剔,但仍是接过去喝了一口。
程丽丽突发奇想,举着易拉环情深款款地看着古渐尹道:“你愿意嫁给我吗,呕吧?”
“噗——”
古渐尹一口王老吉全呛了出来。
程丽丽:“……”
“你不会等我咽下气了再说啊咳咳咳咳咳咳。”
“等你咽下气是要冥婚吗?”
古小姐咳嗽过后,脸色看起来顿时红润不少。
“咽下去!是咽下去!”古渐尹差点被她气死。
程丽丽很温顺地说:“哦,那现在要再说一次吗?”
古渐尹一把抢过那个易拉环,板着脸说:“你还能更幼稚点吗?”
程丽丽在心里很骄傲地回应:当然能,我都还没单膝下跪呢。
她们的动静闹得很大,同一节车厢的乘客都好奇地探头过来,被古渐尹气势汹汹地一一瞪了回去。
“你家在哪个站啊,大概几点钟能到?”古渐尹拢拢被子,单手环着程丽丽的腰,懒洋洋地半躺在座位上。
“终点站下,大概要明天中午才能到。”
“什么?那么远?”古渐尹差点没跳起来,“你不早说?”
程丽丽一脸无辜地眨眨眼:“你不是已经问过钟璇了吗?”
“钟璇只说你回老家要坐火车,但没说你老家在哪里!”
程丽丽再次眨眨眼:“要不,你在下一站下车,自己坐回程回去?”她就奇怪为什么古小姐能够那么潇洒地说走就走,原来是摆了乌龙。
古渐尹不吭声,沉默地喝着清凉饮料,半晌,她才说:“算……”火车再次进入隧道,呼啦啦的风声把整句话都刮得支离破碎。
程丽丽依旧定定地看着她,古渐尹的五官很立体细致,修眉俊目,朱唇皓齿,是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隽美,可惜眼神总带着一丝阴戾,让大多数人都不太敢正视。
隧道很长,仿佛没有尽头,橙色的灯光在窗口飞快扫过。古渐尹将王老吉放到桌子上,拿起那件脱下来的外套一把罩在自己和程丽丽的脑袋上。
“咦……”程丽丽才刚张嘴,就被两片柔软的唇瓣堵住了。
冰凉中带着淡淡甘甜的凉茶味道——一个陷在玫瑰丛中的清热解毒的吻。
前几次的亲亲,都是和风细雨、浅尝辄止的试探,但这一次,却明显不同。程丽丽感到对方强势而不失温柔地用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然后是极富侵略性的挑(咳咳)逗和吸(咳咳)允,肆意妄为,纠缠不休。
这是程丽丽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体验,她感到震惊、无措、迷(咳咳)乱……还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情的羞耻和刺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程丽丽觉得自己快要被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