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丽丽怔怔地看着被挥开的手,手指上还沾着棕黄色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麻油香气。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程丽丽又挖了一块烫伤膏,用另一只手拍怕沙发,“让我好好给你上药,不然会留下疤痕。”
古渐尹瞪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绷着脸重新趴下。
这一回,程丽丽没有再说话,似乎是担心再次惹得古渐尹不快,耽搁了上药。
古渐尹的皮肤很漂亮,若是从此留下伤疤,程丽丽一定痛悔终生。
所以程丽丽觉得她现在其实是在为自己上药,一点一点涂抹,减缓心口撕裂的痛伤。
古渐尹有点受不了那样沉闷的气氛,她斜眼去瞄程丽丽,不禁吃了一惊。
“你哭什么?”古渐尹没好气地问,她最烦别人跟她来这套。
女人的眼泪是用来对付男人的武器,或许男人会因此而心疼,但同为女人,古渐尹肯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半点动容,何况她已经很清楚明白地告诉过程丽丽,她仅仅喜欢看她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你转回去不要看,就当我没有哭。”程丽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泪水一直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无声无息。
古渐尹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哭法,她很想知道压抑着声音的哭泣会不会非常难受,喜怒哀乐都是宣泄感情的表现,她明明哭得那么厉害,却拼命忍着,心底的委屈会不会成倍增加?
古渐尹从来不懂也不想懂得如何去安慰一个人,在命运面前,每个人都渺小,无论你愿不愿意,都注定要独自面对成败得失,快乐无法分享,痛苦不能分担,旁人的软语安抚都不过是惺惺作态的怜悯。
古渐尹看不起软弱的人。
“等一下佣人会送衣服过来,你擦擦脸,别让人看笑话。”古渐尹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一定表现得非常无情,但她现在心情不好,后背一阵阵灼痛,实在没办法给谁好脸色。
程丽丽很平静地应了一声:“好。”如果不看她的脸,真的不会知道她在流泪。
没过几分钟,果然有人在外面敲门,古渐尹睨了一眼程丽丽,发现她已经把脸擦得干干净净,只有眼睛还有点红,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知道她曾经哭过。
哭得那么收放自如,真令人大开眼界。
程丽丽走去开门,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外礼貌地向她打招呼,并递给她一套干净的衣服。
程丽丽道了谢,又低声交代几句,才把门重新关上。
“你身上不舒服,不适宜开车,我拜托那位大姐替我们叫了辆计程车。”程丽丽面对古渐尹,就像在公司里以助理的身份面对上司一样,态度温顺却带了几分疏离。
古渐尹皱起眉头,一边穿衣服一边盯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理了?觉得委屈?给脸色我看?”古渐尹冷着脸,凶相毕露。
程丽丽摇摇头,表情依旧云谈风轻:“不,我做错了,不该那么冲动,如果那个女孩因此受伤,我必定会愧疚一辈子。”
古渐尹静静地看了她一阵,没能从她脸上读出更多情绪,不禁有点心烦意乱。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当做没有发生过,你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古渐尹大度地挥挥手,谁是谁非都统统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程丽丽却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反应,垂下眼帘,让人捕捉不到她眼底的真实想法。
古渐尹直到现在才发现程丽丽的眼睫毛原来这样浓密,不算太长,但微微上翘,别有楚楚动人的味道。
“每一次都一笔勾销吗?”程丽丽突然开口,语气不若以往那般柔软讨好,唇角微微上挑,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古渐尹愣了愣,似乎从未听过程丽丽用这样的腔调和她说话,就算是她还没把她追上手那会儿,她也不曾如此放肆。
“你还想有下次?下次是不是轮到泼我这里?”古渐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怒不可遏。她站起来狠狠地踢了一脚面前的木制茶几,震得上面的杯子一阵乱响。
程丽丽没有被她暴躁的举动吓到,维持着冷静的神态,淡淡地解释:“我说过我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会再冲动鲁莽。我指的每一次是,只要你跟她碰面,我都要知情识趣地退到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对不对?”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跟她能有什么?”
“你跟她的确不可能有什么,你那么奋不顾身地上演英雄救美,人家却完全不为所动,对你避之若浼,就算你说你们之间有点什么,也没人相信。”
古渐尹瞪大了双眼,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程丽丽,原来这个眉眼温顺的恋人,也会说出这么犀利的言辞。
路遥知马力,她今天总算见识了她的刻薄。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古渐尹盛气凌人地逼近程丽丽身前,眯起双眼阴冷地盯着她。
“我为什么不能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就因为你是我上司?还是因为是我先喜欢上?不然就是我比你更在乎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程丽丽说到最后,淡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悲痛之色。
古渐尹冷哼一声:“说来说去,你就是在兜着圈子怪我没有跟你回家。”
“古渐尹,你是我的恋人,我请求我的恋人不要看着别的女人,有什么错吗?”程丽丽理直气壮地反问。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古渐尹忍无可忍地低吼,“我现在又不是要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