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杜文星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莫非我的意识附身到一个瞎子身上了?
随后脑袋一痛,大股的记忆涌了出来。
……
盛夏酷暑,即便是夜晚,也热的叫人难受。
一间门窗紧闭的书房中,闷热如蒸笼,柳叶格的方窗还遮着帘幕,生怕窗外的亮光漏进来,所以外边圆月高悬星光漫天,书房里却比外面夜色还要昏暗。
一盏白瓷高脚灯摆在红木大书桌上,只点一根灯芯,灯焰如豆,灯火晕黄,照亮屋中半角。
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躺在一张矮榻上,双手支起上身,满头的冷汗。
头好痛啊!
没想到接收别人的记忆竟然这般难受。
不过现在,杜文星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叶秋,江阴叶家的小少爷,今年十四岁,家中有一母和一个小婢,以及一些粗实仆役,家境尚可。
这位叶小少爷自幼体弱多病,半年前患了眼疾,不能见光。
记忆读到到此处,杜文星轻轻揉了揉眼睛,似乎并没有问题,半米开外书桌上放着几本休闲话本,封面上的字都看的很清楚。
不是有眼疾么,怎地看的如此清楚?
杜文星奇怪。
搜了搜记忆后,这才恍然。
原来前些日子,家中老母亲几乎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物品,为叶秋请了来江阴游历的京都名医张源,那张源医师为自己开了几副药说十日内必好。
算算时间,今日差不多就是第十日。
还真不愧是是京城名医呢!
杜文星暗暗赞了一句,心情有些异样。
他这辈子都没有尝过亲情的滋味,突然一下子有了母亲,心中不禁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记忆中他得知,自己所处的地方叫做江阴,是一个叫做大明的国家南边的一个县城。叶家是江阴的第一世家,不过那指的是西叶,而不是叶秋所属的东叶。
……
这一晚,就在杜文星整理叶秋的记忆中过去了。
一夜无眠。
清晨,天光微亮。
将记忆整理的差不多的杜文星,下了矮榻,走到了窗户前,将窗帘拉开,向外看去。
刺目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一声惊呼从旁传来。
“诶呀,少爷你怎么开窗户了,你的眼睛可不能见光。”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跑到窗前,鼓鼓的脸蛋像是个小包子,她伸出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一把蒙住叶秋(在这个世界中主角就叫叶秋了)的双眼,就要将他往书房里推。
叶秋一乐,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这小婢女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家人,他下意识的伸手拽了拽小姑娘的丫髻,像是兔子的耳朵。
这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前身经常做的动作。
“兔丫,没关系的,我的眼睛好了!”他轻声的说道,声音温和的连他自己都感觉惊讶。
记忆中,这个小丫鬟四岁就进了自家家门,比自己大一岁,自己母亲给起了个名,叫做“云兔”,而自己一直喊她“兔丫”。
云兔不乐意的甩了甩脑袋,将自己的丫髻脱开了少爷的“蹂(和谐)躏”,随后瞪大了眼睛惊喜的道:“真的?少爷的眼睛真的好了?”
“真的,真好了。”看着雀跃的云兔,叶秋也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
他干脆拉开书房的门走了出来,在院子里来回走着,灵活的绕开假山池塘。
“少爷,你真的好了。”
云兔高兴的拍起手来,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叶秋也笑了,能看出这个小丫鬟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高兴。
他揉了揉云兔的头发,“现在相信本大——,相信我了吧。”
及时改口的他心中暗自警觉,不可将“杜文星”的习惯带到“叶秋”身上来,一切要按照叶秋记忆中的习性来表现。
“恩!”云兔使劲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呀,少爷大好了,我要告诉太太去。”
说着一溜烟的跑了。叶秋笑了笑,安步当车的向着院外走去,初来乍到这个世界,他并没有什么不安,反到更多的是新奇。
既来之,则安之!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身体内藏着一颗巨大的心脏,让他拥有远超常人的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
这就是一个人的格局,天生的格局!
走出院门,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叶秋转目一看,东头那一溜篱笆墙边的茉莉都开花了,花瓣雪白,绿叶衬托,还有几朵是紫茉莉,非常醒目。
…
通水河西通府河,南连庙河,在流经绍兴府学校后折了一个大湾,三百年前叶氏族人出资将河道拉直,这个大湾就成了叶氏宅前的内河。
叶氏族人聚居在河湾两岸,有一座三拱石桥连接,河东的称东叶,西岸的称西叶,西叶富贵,东叶小康。
除了冬至祭祖和一些宗族议事之外,东叶和西叶来往不多,毕竟血缘关系已在三代之外,亲情逐渐淡薄,而且因为贫富和地位悬殊,东叶难免卑怯,西叶难免骄气,相处很难融洽,所以也就不怎么来往。
现在是夏季枯水期,通水河这个河湾只有浅浅两丈多宽,三拱石桥左右二拱下面都没有水,就成了盛夏纳凉的好去处。
叶秋坐在拱桥下的一块大青石上,听着流水的声音,嗅着水气和野花的味道,感受着习习凉风,心中一片宁静。
这个世界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