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曜心里闷闷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有一股郁结之气上不来,下不去,将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的心不在焉连永安县主也发现了。
县主关切地问道,“上官太医,你可有什么不舒服?”
上官曜醒过神,连忙说道,“没,没有。”
他勉强笑了笑,寻到了一个借口,“在下只是记挂着一味药的用量,有些走神了。倒叫县主挂心了。”
县主笑了起来,“怪不得娇娇说上官太医是未来神医呢,我看你这刻苦专研的精神呀,连我都十分钦佩!”
她顿了顿,“那就先诊脉吧!”
上官曜又怔了怔。
啊,楚二小姐真的说过他会是未来的神医吗?
也是,当他刚入太医院无人问津时,楚二小姐就点名要他治风寒了。
她一直都十分看好他的医术,不遗余力给他机会发挥。
尽管心里百感交集,但上官曜也还是及时地稳住了心神,认认真真给永安县主诊脉。
过了一会儿,他笑着对县主说道,“县主这些日子服药,已经将瘀血清肃,如今可以用补药滋养了。”
永安县主也很高兴,“怪不得我最近这次月信舒坦了很多,我就觉得是药起了作用。”
她压低声音问道,“那事儿,就能成了吗?”
生下女儿后也有十五年了,她一直没有能再诞育子嗣。
说不遗憾,当然是假的。
尤其是镇国将军府子嗣稀少,长房大伯已经没了,三房的小叔一直都没有要续娶的打算,就连大侄子都不知所踪。
这开枝散叶的重任就只能落在二房的身上了!
别说她,就是二老爷,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希望可以再有两个孩子的。
偏偏二老爷对她一心一意,又不肯纳妾,连个通房都不愿意收……
县主总觉得,自己是要负一点责任的。
如今,上官太医说,她有希望再怀孩子了。
哪怕只是一点希望,对她来说,也是幸福得不得了的事!
上官曜点点头,“虽不说百分百能打包票,但成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他将新写的方子递给了县主身边的嬷嬷,“照这方子每日两次,吃上一月,固本培元,对身子也是有好处的。”
县主心情甚是愉快,问身边伺候的侍女,“小姐在家吗?”
侍女回答,“小姐在家。”
这些侍女都是圆滑得很,楚娇分明才回家不久,但她们却不会对县主说起,只一句在家便可。
县主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上官太医,既然来了,便也去给小女看看吧。”
她忽而叹口气说,“那孩子将小时候的事忘记了大半,虽然不影响生活,但若是能找回来,也是好事一桩。”
原本,她对上官太医也是将信将疑的。
虽然他是秦首座的义子,但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刚入太医院,能有多少本事还未可知。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她自己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对上官曜的医术有了信任。
楚娇是因为爬自家的围墙摔了脑袋,之后才忘记了一大半以上的事。
刚出事的时候,她也是哭了许久。
好在大夫说,只是丢了一些记忆,并没有伤到身体。
只要孩子没事,记忆丢了就丢了,她一件件一桩桩派人说给孩子听不就成了?
就这样,一点一滴地,反正县主是将她知道的事都告诉孩子了。
这些年来,娇娇快快乐乐长大,一点都没有受到丢失记忆的影响,连县主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这回事。
但忘记了,不代表不存在。
既然上官太医有希望治好孩子的失忆症,那还是试试好了。
上官曜点点头,“是。”
其实内心里有些矛盾的。
想去,却又有些不敢去。
尤其是在接连见到了肖二公子和荆国公夫人之后,他心里隐约知道了那股憋闷之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他是个有医德的大夫。
帮楚娇找回丢失的记忆,这不仅是六皇子的命令,不仅是永安县主的请托,也是他的心愿和承诺。
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
不论如何,他总要做到自己答应过的事。
就这样,上官曜迈着矛盾而又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往楚娇的院子走。
黄芪仍旧背着药箱跟在公子爷身后。
他的心情和公子爷却是截然不同。
他很雀跃。
又可以见到好看的碧玉姑娘了呢!
楚娇刚换上家常的衣裳,就听到有人报上官太医来了。
她脸上就起了笑容。
真好呢,她刚想起了他,他就来了,像是她心里的回声,知道她所思所想一般。
应该怎么样迎接他才好呢?
楚娇在屋子里四处看了一遍,嗯,这摆设实在太优秀,好像不论在哪处都很有风情。
想了想,她还是选了窗台处。
她在窗台处砌了一个平台,包了软皮,皮里面塞了棉絮,可以躺上去,绵软绵软的。
找了个角落坐上去,将长长的裙摆放下来,一手撑着窗格,一手看窗外的风景。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只是一棵老树罢了。
但此刻,她却好像在看盛世美景一般,特别专注,特别认真,表情里还带着几分惊喜和迷醉。
上官曜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坐在窗台上,她长长的裙摆随着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