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遥躺在草床上琢磨了许久,直到头脑发昏发涨,仍旧毫无头绪,最终不得不暂时放弃对这个问题的思考,转而研习其他可行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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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离开养木谷后,边遥与木惜友同往果园摘食灵果。
熟悉的灵果园内,雾气淡淡,常年袅绕不散。
微湿的泥土地里摘种着上千棵灵果树,一根根斜生出枝头上垂挂着颜色各异的灵果,丝丝白雾混杂着果香,在林立的树丛间缓缓流动。
那些三两成群的木族子弟,在食用完灵果后,已陆续离去。
边遥从一根树杈上跳了下来,咽下口中的灵果,随意扫视了一圈身周,刚欲出声招呼木惜友,眼神却是一变。
但见树丛旁的小径上,一条熟悉的绿色身影穿过淡白雾气,蓦然闯入了他的视线内。
声声步履中,来者逐渐显露出身形,停下脚步。
木晚烟一身浅绿罗裙装扮,娟秀身姿在袅袅雾气中尤为迷人,然而那张略带憔悴的面容,却又明显有别于往日。
她盯着边遥看了几眼,用一种微嘶的声音说道:“我有话要跟你讲,你随我来。”
边遥皱了皱眉,内心感到有点疑惑。他从对方的眼神里觑出了些许异常,却没有开口多问,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朝果园内的某个角落行去。
行出不久,木晚烟滞住身形,静默了少时,方才转过身来,笑着轻声言道:“你们平安返回,令我感到很意外,但也很开心!”
“多谢关心!”边遥嘿嘿一笑,歪起嘴角朝上嘘了一口气,将眼眉前的那一缕垂发吹的上下飘扬。每当感到不自在时,为了使谈话的氛围变得轻松、愉快,他往往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小举动。
在涉世历练的过程中,木晚烟便已见识过边遥的这类小习惯,所以并未将之看作是不礼貌的行为。
“今日我是来与你道别的,顺便将公主让我带的话转告于你。”
“什么话?”边遥不禁一愣,随即又道:“道什么别?”
“她说,如若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会向你询问一些事情。”木晚烟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要离开幽谷了,所以来此与你道个别。”
闻言,边遥面露讶色,急忙追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内村修行,从今往后不会再踏入幽谷了。”木晚烟神态微微有异,言语却述说的轻描淡写。
“为什么?”边遥好奇道。
“因为我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不方便一直留在幽谷。”
边遥听后低首不言,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我要请你帮一个忙。”木晚烟说着朝前递出右手,缓缓摊开手掌,倏见一瓣翠绿躺在柔嫩的手心处,“帮我收好它,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幽谷了,请你将这片树叶交与他。在此之前,暂由你先收着,不要让别人看到。”
边遥当然没有傻到去问那个“他”是谁,他已不是年幼的孩童,对儿女之情已有一定的体会与了解。在涉世历练的过程中,他就已经瞧出暮轻歌与木晚烟之间,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边遥的视线移至她的鬓间,发现往日所见的那片绿叶依旧斜插在那儿,忍不住问道:“这片与你头上那片一样吗?”
“不一样,这是我自己凝炼出的本命木叶。”木晚烟低声说道。
“送他一片树叶?边遥伸手从她掌心取过那一瓣青翠欲滴的树叶,斜眉微微一挑,忍不住提醒道:“没有什么话么?”
“缘浅,一叶足矣。”木晚烟的声音变得出奇地冷淡,冷的太过莫名,淡的太过刻意。
边遥本欲开口向她讨要一片作为道别礼,想借由一句玩笑话来调和一下略显沉重的气氛,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张哀戚容颜时,打趣的话语顿时化作一声低叹,散入雾气。
木晚烟忽然转过身,向果园外行去,没走几步,骤然停了下来,兀自轻声淡言道:“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若你下次见到我姑姑,记得代我向她问好!其实我一直很羡慕她,也很佩服她,可惜我没那样的勇气!”最后那几句话,像是在自语。
话音已毕,轻踏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人影渐渐没入白雾中。
深深幽谷地,寸步伤心人。
边遥从她的口音中隐隐听出了一丝倦意与不甘,而那道离去的纤柔背影,又仿似深藏着看不见的伤与悲。他清楚对方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又不方便追问,即便问了,想来对方也不肯告诉自己。
意念一动,边遥将那片嫩绿树叶收入空间袋,使劲摇了摇头,心想该如何将此事告诉暮轻歌。
他没有问她为何不去剑谷道别,只在心中猜想对方可能是害怕面对,又或者是女孩子家面皮薄。毕竟以她的身份而言,有勇气主动对自己这个局外人袒露羞人的私情,已经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静静目送木晚烟离去,边遥在原地愣立了好一会儿,脑中微微有些混乱,心头亦不免生出几许怅然。
对方身为族长之女,从未对自己摆出过高高在上的姿态,更没有刻意隐瞒身份,一直都是坦诚相待。再加上她与木浅雪的那层亲缘关系,硬要扯的话,拐个弯也算是老鬼的侄女。而且在涉世历练的旅途中,两人还曾一起畅谈过天,笑论过地,分享过烧烤野味,木晚烟给边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接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