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沈雪沅领着丫头与她打了照面,就亲切地迎上去,问候道:“我刚去了你院里,听紫菀那丫头说你前脚刚出门,这才急巴巴追了上来,哪成想你会从静心院出来?”
沈雪茹朝她瞟了眼,兀自丧了一口气:“刚才立秋过来传老祖宗的吩咐,我还特意问了她一句,听她说起老祖宗也喊了芸姐姐去用饭,所以才专程绕道来此,想与芸姐姐搭伴过去。哪成想呀,我站在院子里喊了半天,硬是没有一个人答应我!”
“后来倒有个小丫头怯生生跑出来,说芸姐姐去了您那里。”沈雪茹抱怨似地说着,“我心中思量,若再拐去姐姐那里,这路绕得更远了,干脆我一个人先去省事,不料这才出门,迎面就遇见了姐姐!”
沈雪沅双眉颦蹙,纳罕道:“这就奇了怪了,芸妹妹早离了我那里,你怎会寻不到她呢?”说着,沈雪沅又多角度思考了一圈,最后如梦初醒,释然道:“咱们瞎猜也无用,芸妹妹鲜少独自外出,许是先到老祖宗那儿请安了,更或许是与复兄弟搭便去了!”
“那倒也是,他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难保不是搭伙先去了呢?”沈雪沅念头一转,忽然兴奋道:“二姐姐,要不咱们拐去落梅院看一看吧,兴许能撞上他们也说不准!”
沈雪沅略略思忖,马上就否决了她的提议:“还是算了吧!你们兄妹俩八字不合,命中注定的一对冤家,只要逮着机会,见面就打嘴仗,我可不想天天当和事佬,惹得人人厌烦!”
沈雪茹听她这样形容,起初还不肯承认,可暗暗思忖片刻,倒也觉得十分贴切,于是慢慢靠近一点,上去挽住堂姐的胳膊,道:“再过一日,晴姐姐就要嫁人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姐姐您啦!”
沈雪沅听到这话,心里猛然一沉,竟也面露迷茫起来,“这还不是早与晚的事吗?咱们女儿家生来就是要送出去的,左右是不能一直赖在府里,不然,可真成了老姑娘了!”
沈雪茹听了老姑娘三字,心里很不高兴,又想到昨夜通过戏本子幻想出来的梦里人,不禁目光凝缩,坏笑道:“我与姐姐向来无话不谈,姐姐可否告诉我,您心目中的良人是什么样?”
“我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比不得长姐嫡女尊贵,将来要许给谁,我是铁定不能插嘴过问!”沈雪沅念及至此,突然裹足不前,“所以哪,我不求那人为官为绅,大富大贵,也不求那人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只求他品行端正,知根知底,对我真心实意,肯一辈子疼我、护我,如此足矣!”
沈雪茹听着堂姐的期许,不知不觉陷入遐想。
路边,一棵老松默默承受着积雪的重量,终于不堪负重,从中折了一截树枝下来,将树下的雪地砸了个坑。
沈雪沅边走边想,十分疑惑沈雪茹一个黄毛丫头,为何老是成日里胡思乱想,于是停下脚步,用力戳了戳身边人的腰窝,嘲笑道:“你一个姑娘家,成天闲着无事,干嘛老关心人家的婚事?莫不是眼瞅着晴姐姐要出阁了,你也急着想嫁出去?”
沈雪茹慧黠一笑:“我便是想嫁人了,也得有人上门提亲才成呀,总不能赶着招上门女婿吧!”
“那又有何不可?”沈雪沅淡淡一笑,“咱们当地也有不少人家招赘,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若我是家中独女,理该赡养父母,为他们养老送终,那样去招上门女婿还说得过去!”沈雪茹认真地回答着,“可我上有兄,下有弟,如此还去招女婿,那不是诚心惹人笑话吗?好似我天生长相丑陋,这辈子也嫁不出去,只能招上门女婿才行!”
沈雪沅听这言语讨俏,禁不住笑了几声,然后又岔开话题,聊了些琐琐碎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