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是大宋的“国定节日”,太祖定下了规矩,汴京的灯市,从正月十四开始,要一连热闹三天。
到了太宗年间,在杭州割据自雄的吴越国王钱跑到汴京来贺正,不来怕大宋发兵攻打,来了又唯恐被扣留在此。
他一面叫人在杭州西湖宝石山上造了一座“保塔”,祈祷老天爷保佑他平安回家之意,一面又扮演“散财童子”,用带来的大量金银财宝,贿买太宗及朝中大臣,希望放他回国。
怎料山积的钱财都被退了回来,太宗对他说:“率海之滨,莫非王土,朕要的是土地人口,不是财富。你如纳土称臣,财宝自归国家所有,何用你来献上?”
钱被逼无奈,又不敢真的收回这笔钱来,竟从没有办法中想出一个托词来,说是要“买”十七、十八两天时间,大办宴席,为皇帝助兴添欢,与民同乐。
这个名目想得巧妙别致,太宗果然笑纳了,下诏延长节日两天,一直闹到正月十八。可惜买宴钱既买不回吴越的江山,保塔也保不牢钱本人的一条命,他最后还是被太宗鸩死。
但是,元宵节日从三天延长到五天,却是钱留下的遗爱。
从进入腊月就进行着各项准备,再经过了春节至元宵之间的连续狂欢,无休止地沉浸在欢乐中,开封人似乎付出并预支了难以度量的精力,然后在一夜之间瘫痪了,整个城市变得空荡荡、静悄悄的。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突如其来,敲碎了晨霭,也敲醒了梦游般的“拾遗人”。
不一霎,街角处冒出来一支骑兵队。这支百余骑的队伍,不同于开封人在游行时见惯的,侍卫亲军马军司的“甲骑具装”那般盔明甲亮,仪表堂堂,这些个俱是掩紧罩袍,低头急行。
偶尔有几个抬头看路,脸色虽然难掩疲惫,眼中透出的精芒却让人知晓,他们不是殿前的“立仗之马”,都是见过血的真正的军人。
紧了紧背后装满了坠珥遗履的箩筐,“拾遗人”努力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惊讶地看着这队早行人,喃喃自语道:“当差不自由哩。不知谁家子,煞是可怜,这早晚就要赶路。”
却原来,在童贯信誓旦旦地解说一番宋金联盟,夹攻辽国、收复燕云的美好前景后,赵佶那颗艺术家的心脏沸腾了,充沛的浪漫气息勾勒着超越乃父乃祖的丰功伟绩。
收复燕云可是自太祖太宗以下历代皇帝梦寐难求的宿愿!
若能在自己手中克成,书之丹青,便是威耀万古的大事!若将来的谥号中若有个经天纬地的文字,或威强德的武字,或辟土服远的桓字,则他赵佶也大可昂首挺胸去见列祖列宗了。
被功彪青史所鼓舞,食不甘味的赵佶一日三问,与金使谈判的进度如何?
有了皇帝陛下的高度关注,一向温吞吞的大宋朝廷难得地高速运转了起来。任命朝议大夫、直秘阁赵有开为正使,马政和王为副使,带诏书和礼物伴金使归,再议夹攻之事。护卫便是来时的一都登州骑卒,加上赵有开的十余侍从。
枢密院连下严辞催促,马扩想想,好似历史上自己也要随父出使,不知为何这次却不在其列,不过,回家训练民壮,帮助老爹整顿登州武备也是好的,便加入这些可怜人的行列,在灯节刚过便匆匆动身了,却正好在马背上见到了“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的阑珊景象。
马扩与百余骑出了汴京,望登州而行。不一日,到了梁山泊所在的郓州地面,一路上却少村庄。
一日露宿之时,马扩寻到王问:“听闻此地有巨盗横行,子玉可晓得底细?”
王诧异地看了马扩一眼,说道:“听家父说过。梁山泊古称巨野泽,是京东两路最大的湖泊,纵跨郓州和济州,方圆近千里,里面分布着上百个岛屿,十几支乱匪,胥吏宋江上山后,逐步吞并了各家匪寇,按三十三天之数,封统制三十三人,有人马五千余。只是彼等求财,劫掠商旅。我们是官军,又多携弓箭,彼等流寇岂是对手?子充此问,有所指乎?”
马扩摇头道:“无他。心有所感罢了。但愿是某多想。”
又想,原本梁山有头领三十六员,如今解珍解宝做了都头,应是三十四才对,想来是那宋江抬高自己,做了大统领,余下的凑个梵天数,倒也顺口。回去自家帐篷,和衣而卧,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至半夜,忽然帐外人声嘈杂,并不断有惨叫声传来,有人大声喊道:“杀贼啊!敌袭!”
马扩一个机灵,翻身起来,抽出佩刀,窜出帐篷。还未站稳,三条黑影猛地从夜色中窜出,各挺手中柳叶刀,搂头就向马扩剁去。马扩急忙跨步闪身,避过左、中两刀,自己手中的绣春刀同时向右手的黑影尽力劈去。
黑暗中只听“当”的一声,火花迸射,右手的贼连人带刀被劈做两段。剩余两贼大吃一惊,转头就跑。借着星光,马扩看到贼人都在右臂缠了一条醒目的红绸。那么多的书也不是白看的。马扩当即醒悟,大声地喝道:“右臂有红绸的是贼寇!”随即挺刀杀入战团。
背后金风大作,马扩大吼一声,手中刀反臂挥出!一声脆响,两把刀撞在一起。虎口一阵酸麻,回头一看,一个手持厚背砍刀的汉子也正活动着握刀的手。那汉子一声怒吼,挥刀再劈!马扩突然侧刀,以刀背猛烈敲击!这一刀使尽全力,对方虽竖刀格挡,却被敲在豁口上,撞断了刀身,直砸在头上!
那汉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