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当然也有贵贱贫富之分,贵族,酋长和富人们虽然不敢过于华饰,但穿的都是墨裘、细布、貂鼠、青狐之服……”
“一顶貂鼠帽在浚仪桥大街的皮货行要卖几十两银子。”赵佶假冒内行道,“如今时兴这个,王黼、蔡攸他们,一过中秋节,天气尚未转寒,进进出出就戴貂鼠便帽,外面罩个生色销金花样幞头,又故意在幞头下面露出便帽的边缘,倒也俏皮!”
“貂鼠在女真境内也是难得的珍品。那些奴隶,被贱称为‘阿里喜’,捕得了貂鼠也要献给主人,哪有他们自用的分儿?穷苦者住在桦树皮和木栅建成的小屋里,里面涂些泥,就算是个家,有时一个人掘个地穴,也可以栖身,哪里谈得到居室之乐。夏天只系一条麻布裙,冬天只以牛羊鱼皮为衣,走在路外,贫富贵贱,一望可知。”
赵佶好奇问道:“女真贵族也是住的木屋吗?木屋能抵御风寒吗?那里不是极为寒冷吗?”
马扩回答说:“好教官家知道,金国之都没有城郭,也没有宫殿,贵人们在沿河边的一些木屋里星散而居,每座木屋都有一个栅栏围起的院子。这些木屋,按照居住的人分别称作皇帝寨、国相寨等等。屋顶无瓦,覆以木板,再上为泥草。阿骨打亲口对臣说,‘我家的上祖相传,只有如此风俗,不会奢饰,只图个屋子冬暖夏凉,更不必广修宫殿,劳费钱财。南使见了,休得见笑。’至于御寒,他们在木屋里盘有土炕,冬天时燃木取暖,屋内温暖如春。”
赵佶闻言,大感有趣,要马扩当场画图详细奏来……
道君皇帝硬是扣住马扩,不放他离京回海州,为的是马扩说话有趣,方便不时唤来讲述野人的轶事趣闻。
这天,无所事事的马扩正陪着嘴角起泡的曷鲁在宝相院打屁聊天,顺便感受着春风暖面的气息,仆役来报,赵明诚来访。
马扩匆匆回到住处见友。
赵明诚哈哈一笑,“子充,你父子做的好大事业。”
“过奖了。德公一向可好?易安居士也来汴京了吗?”
“内子未来。蔡京罢相,群贤复出,某知了莱州,此来是办理公文,听说贤父子立了大功,特来庆贺。”
马扩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既是群贤执政,方腊反了,却瞒着道君皇帝,谁也不敢去报。”
赵明诚瞪了一眼马扩,“江南肘腋之变,谁敢轻忽?这几日便要廷议,否则等到江南局势糜烂,再想动手,怕就晚了,少不得要费许多手脚……”
马扩轻笑道:“德公也不需要担心。江南承平日久,守军怯战,竖子猖狂。大军一到,立成齑粉。更何况方腊此时起事,却是心急了些,看来贼众也只是一腔血勇,并无韬略。”
赵明诚听了,微微一怔,思量片刻,点头:“我倒是关心则乱了。你说的可是准备伐辽的西军?”
马扩点头笑道:“正是。若是方腊等到大军开拔到辽人腹地再起兵,则童太尉进退两难。即便是回军平叛,也难免手忙脚乱,又要耽搁几个月的光景,正可以让他们积蓄实力。可方腊选在此时起兵,西军已然厉兵秣马准备伐辽,改道江南并不费事。”
“有理。只是大军出动耗日许久,你可愿率海州军先行?”
时间回到宣和二年十月初九。
方腊聚集摩尼教众于漆园,悲愤交集地控诉:“今赋役繁重,官吏侵渔,农桑不足以供应。吾侪所赖为命漆楮竹木耳,又悉科取,无锱铢遗。”
“且声色、狗马、土木、祷祠、甲兵、花石靡费之外,岁赂西、北二虏银绢以百万计,皆吾东南赤子膏血也!”“独吾民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日饱食不可得,诸君以为何如?”
此言一出,当即群情沸腾。江南苦于苛政久矣!
单说那花石纲,朱的手下养了一批差官,听说哪个老百姓家有块石头或者花木比较精巧别致,带着兵士闯进去用黄封条一贴,这就成了进贡皇帝的东西。
百姓还得认真保管,如果有半点损坏就要被派个“大不敬”的罪名,轻的罚款,重的抓进监牢。有的人家被征的花木高大,搬运起来不方便,兵士们就把那家的房子拆掉。不想毁家的,那些差官、兵士就乘机敲诈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闹的倾家荡产。
朱把搜刮来的花石,都是几吨、十几吨的大石头,用大批船只运送到汴京,每十船组成一纲,时称“花石纲”。
船只不够,就扣留商船,把船上的货物倒掉,装运花石。花石船队所过之处,当地的百姓要供应钱谷和民役,有的地方甚至为了让船队通过,拆毁桥梁,凿坏城郭。
方腊见民心可用,又指出胜利的可能性:“东南之民,苦于剥削久矣,近岁花石之扰,尤所弗堪。诸君若能仗义而起,四方必闻风响应,旬日之间,万众可集。”“我但划江而守,轻徭薄赋”,“十年之间,终当混一矣!”
江南百姓如今已是一堆炸药,只要一丁点的火星就会爆炸。方腊以“杀朱”相号召,几天之内就发展到十万人。
地方官吏为了政绩,想方设法的压下、淡化方腊起事的消息,使得方腊获得了宝贵的时间。
十一月初,方腊自称“圣公”,改元“永乐”,置将帅分为六等,头扎红巾等各色头巾作为标志。
二十二日,方腊军在青溪县息坑全歼两浙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