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勾诛心中巨震。
他不是没有过生死之间的体验。在自生碑中,他都已经神魂出窍,直奔轮回而去。如果不是连菱死死拉住,他现在早已转世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房间内景物依旧。他依然站在留身碑前原地未动。只有房内油灯之火在风中飘动,映出的他的影子在墙上晃荡不已。
水银虽然是柔软之物,但分量奇重。以那个速度射出,和一枚真正的银丸根本就没区别,自己是断无可能活下来的。
勾诛犹豫了一下,小心一摸眉心,发觉只摸到惊出的湿漉漉的汗水,头骨完好无损。原来这一切竟然只是幻觉?
这时候却有一缕神念从碑中传来,似在清晰无比地告诉他,只要能战胜碑中的对手,便能收获莫大的好处。虽然这好处是什么并不清晰。
既然明知只是幻觉,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地了。至于其中为什么会出现穆远,大概是因为穆远是他最近所见的原本陌生之人。
这留身碑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将他所见人之身,完整地幻化出来,留在此碑之中。这大概便是“留身”二字的由来。
怪不得勾诛隐隐觉得此碑会是人人觊觎的重宝。不说在这碑中战胜对手所得的好处,就仅仅是这幻化之能也足够逆天了。
玄门斗战最让人担心的就是不知对方的底细。如果这碑幻化出来的人物和真人一样,那每次都预先将自己的敌手幻化出来研究一番,岂不是战无不胜?
勾诛再次将全部神识都注入留身碑中,这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这碑中的幻境其实只是一片漆黑无边的虚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所观想出来。
因为他入碑之前原本便在这房间中,所以他入碑之后,脑中依然是这房内的景象,也就导致碑中的幻境也变成了这样。
他一转念,碑中场景立刻变成了他所熟悉的青石街。这场景和他的记忆有关。他记忆清晰之处,景物也是清晰明了。而他记忆模糊的地方,则看上去也是一片浑沌不清。
但整个场景之中,除他自己之外,只有一名对手,再无第三个人物出现,甚至空中连一只飞鸟都没有。这对手显然不是仅仅靠他的记忆观想而出现的。
勾诛尝试观想和他一样筑基七重的唐肃,却发现对面永远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无法成形。应该是因为他在见到唐肃的时候还没有留身碑在手。所以留身碑并未留下唐肃的身影。
他将念头一转,重新观想刚刚见过的穆远。只不过一息功夫,眼前这团浑沌黑影便立刻成形,变成了一身灰白道袍的青年穆远。
他的神情和动作和上一次出现并没有丝毫不同。转眼之间,一颗水银弹丸就带着破空之声,往勾诛眉心射来!
勾诛已经吃过一次亏,自然不会再同样吃第二次。这一次他之所以观想出穆远,就是心中早把可用的战法预想了一遍。只要他能抵挡住这犀利无比的银丸攻击,自然有机会反败为胜。
只见一块黑色的方形物体凭空出现,挡在勾诛面前,正是陨铁定方砚。只听一声古怪锐响,水银弹丸正击在定方砚上。此砚至少千斤以上,被这一击,纹丝不动,只是留下一块银斑。
勾诛心头一喜,果然对方也只不过筑基七重,即便银丸命中,也绝不可能击穿这厚重的定方砚。他脚下轻功一动,冥火剑已经在手,正要从定方砚后闪出反击,忽然感觉头顶有点异样。
他抬头一看,穆远吐出的那个明晃晃的水银大球已经在自己头顶,至少三十发水银弹丸在围绕这个大球转动,就像拉紧了弓弦的弓箭一样,早已死死地对准了他。
亏就亏在这定方砚再厉害,也只能挡住一个方向。勾诛试探性地一动,头顶那三十多枚银丸立刻如暴雨一般,纷纷发出破空尖啸,往他头顶击来!
勾诛心下一横,将轻功施展到极致,撒腿便蹦,身后留下一连串银丸击中地面石板而爆出的一朵朵石屑水银飞溅而成的花。
勾诛身形极快,但那银球射出的弹丸转向更快,瞬间在空中扫过,形成了一片三角形的银色光墙,瞬间便扫中了勾诛的双腿。勾诛只觉得双腿似乎被雷击中,轰然一震,立刻往前倾倒。紧接着如雨的弹丸从后面就像筛豆子一般击来,将他打得和莲蓬相似。
他再一次死了。这一次如同乱箭穿体,痛苦无比。勾诛从这幻境中醒来,赫然发现全身都被大汗湿透了。
身体并未真的受伤,但他发觉体内真气空虚。看来这幻境中虽然对肉身的伤害并不会成真,但真气的损耗是和现实中完全一样的。
勾诛细想了一番。穆远的境界是筑基七重后期,只比他高上一线。这人的法宝目前所见也就那一团水银,施展的是金遁之术,简单粗暴。但他竟然连回击的机会都找不到?仿佛对方就专门克制自己一样。
自己擅长轻功,原本应该是优势。但是对方那团水银远比他肉身灵活,让他的轻功完全失去了作用。而对方根本不用移动,站桩就可以轻松击败他!
他拿出几枚纯阳丹,开始补充纯阳真气。大约一刻钟之后,气海充盈,他的身体又重新蓄满了力量,然后第三次进入了血痕留身碑之中。
依然是在青石街上,这一次穆远那狠厉的颜色也是微微一怔,并没有立刻施展水银弹丸的攻击。
因为勾诛一出现,身周立刻多了三根一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