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棠眉头一皱,反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哼,今日查寝,分发物资,可我却发现你们监舍两人不见踪迹。你擅自离监,可知错?我如今罚你,取消你们两个月的休假,不得踏出太学半步!”李监丞眉眼得意,咄咄逼人。
顾之棠未说话,石向荣便先沉不住气道:“这不是每月十五例行的事情么?如今十五未到,忽然查寝,便要罚我们,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不服!”
李监丞冷冷一笑,“不服?你可知晓上一届有人无故缺席还让人冒名顶替,最终被革去监生之名?不服你是想重蹈覆辙?我已经对你们手下留情了!”
其实那缺席的人之所以罚得这么重,是因为他让人冒名替自己领了物资,犯了大忌。
太学中不仅有贵勋子弟,还有从各地族学学馆选拔而来的优秀人才。读书是一件特别耗费钱财的事情,其中不乏些家中清贫的寒门子弟,为了厚待他们,就会额外发放一些物资。如御寒衣物,笔墨纸砚之类,极优者还有钱银奖励。
为了不让人贪腐这些钱,就规定只能本人去领,而每月的查寝之类的琐事,为的也是把这些物资发放下去。
顾之棠他们出门,也是特意避开十五那日,却莫名被捉了包。还要面临重罚,实在是冤得不行。
而对于石向荣来说,领戒尺他皮糙肉厚不怕打,但是抄书实在要他的命,顿时就炸了。
他咬牙要发怒,却被顾之棠拦住。
顾之棠对他使了个眼色,石向荣立马乖得像个鹌鹑一样,躲在身后一言不发。
她和这李监丞从未有过交集,不过看到他身边似笑非笑的周成文,顾之棠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顾之棠还奇怪怎么狩猎回来之后,周成文都没有来找她麻烦呢。现在看来,他不是大度忘了猎场的事情,而是因为脸实在肿得不能见人,是以好好休养一番,等脸上被马蜂蛰的伤口全好了,这才有脸出来算账吧。
倒是为难他了。早知道应该下手狠一点才行。
顾之棠睇了周成文一眼,发现对方眼中含着冷意。虽然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是眼底分明有着得意。
李监丞继续冷笑,“还不去领罚?还要我压着你们去吗?”
“监丞明鉴,学生知错,却不愿领罚。”
顾之棠如此一说,便是周成文都吃了一惊,讶于她的胆大妄为。
周成文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顾之棠,现在可没人会包庇你!如此目无尊长,胆大妄为,可见你品行不端!既然知错还不愿领罚,可知你这人冥顽不灵,不堪教化,实乃罪加一等!不如直接逐出监去,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话说得着实恶毒。
石向荣又要忍不住了。
顾之棠又按住他,突然附耳说了几句话。
微微一愣后,石向荣点点头,然后撒腿就跑。
那周成文想要追,不过见顾之棠还在这儿站着,便也没有挪动步伐。又道:“事到临头,你们以为你们能跑得了吗?”
顾之棠施施然道:“我和监丞说话,轮到到你插嘴了?你说我目无尊长,那你越俎代庖问过监丞了吗?我是否有过错,轮得到你来下定论吗?还是说你的意见就是监丞的意见?你们一伙的?”
周成文和李监丞确实是一伙的,但是周成文哪能承认下来?
顾之棠一番话把他堵死,周成文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狠狠的瞪着顾之棠。目光似含刀,刀光冷然,令人心中陡然生出寒意。
他越是如此,顾之棠就越是笑得开心。
她完全无视了周成文,只对李监丞道:“学生有几个问题,若是监丞能答疑解惑,学生甘愿受罚。”
李监丞冷眼看她,目光颇为不屑。
顾之棠也不放在心上,一连串的问题就抛出来:“其一,那以后查寝的日子就定在今日了?还是照例十五?其二,若还是老规矩十五,监丞为何说查就查?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例行这么多年,监丞说改就改,岂不是枉顾祖宗之法?其三,若是日后改成今日查寝,那之前为何没有通知?监丞你过来查,请示过伏祭酒了?伏祭酒答应让你查了吗?”
那李监丞面色一变,顿时结巴了。
今日这一处,其实是周成文暗中盯着顾之棠,见她一大早出门去,就临时起意过来查的。
更甚者,别处都不曾查过,只查他们这一处,明显就是针对顾之棠。只是可惜,虽然抓了个现行,却是师出无名。
一般人被当场抓包,心中定然虚,慌慌忙忙之后,就糊里糊涂去领罚。谁曾想顾之棠不仅不认下罚,还敢把帽子给他扣回来。
说起来,李监丞也不过是一个六品的官,这枉顾祖宗法的帽子,谁遭得住啊?
传出去,说不定乌纱帽都难保了!
李监丞此时已经后悔接下周成文的这个差事了。
而顾之棠此时还在逼问,一点要后退一步的意思都没有,就是想把李监丞逼进死胡同里,让他走投无路。
李监丞此时已经汗流浃背,浑身湿透。
见他如此,周成文心中暗骂一声没用,随后冷声道:“监丞行事,何须让你来过问?他能查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还敢不从?”
顾之棠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以后,这太学都是李监丞说了算。失敬失敬,是不是李监丞升官了,伏祭酒要调走了?”
李监丞此时才回神来,他抹抹额头的汗水,感觉到背后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