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的争执,王旭全然看在眼内,面对一些人投来的目光,他也同样感受到,如今这个局面,他的态度将决定一切。
是将衣服脱下,斥责一通?还是顺水推舟,就此封王?
他的内心不断摇摆,并不是不想,而是在权衡利弊。
封王是早晚的事,随着掌控的地域日渐广博,进一步树立权威,已是必然。
甚至于死忠的文武们更为着急,因为王旭不进位,治下所有人都无法进位,特别是功勋极大的文臣,他们换来换去,始终是那几个位置,犒赏黄金白银美女对他们没有意义,他们的需求是名爵。
在这个时代,贤才们可以任劳任怨,可以为忠义二字献出自己的一切,但他们也有自己的渴望,那便是名爵。
名爵是支撑大多数贤才的精神信仰,很多人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需要这个,因为有了名爵,他们才觉得自己名正言顺,所做的一切才真正具有意义,在当代和后世,都能留下自己的印记。
这在他们的观念中早已根深蒂固,就连决定实行中央集权的王旭,也从不敢去涉及到这一块,只因太过敏感,若不能真正封侯拜将,那就等于断了所有人的精神信仰和追求,会彻底失去众人的支持。
可任命官职,倒还能巧立名目,但分封爵位,那是不能胡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王旭早年被大汉分封为洮阳侯,是个县候。怎么去封?封哪儿?
若是连自己的名爵都还成问题,那挥手之间大肆分封。岂不是形同儿戏?那样随便站个人出来,也可以大肆分封一番了,还有谁会去尊重制度,尊重体系。
那样做,已经不是天下之争的问题,而是冲击整个阶级秩序,冲击这个时代的整体精神信仰,很可能引来大面积的反抗。甚至导致整个体系突然崩溃,各个阶层从此乱来一气,作为一方势力的霸主,更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损害自己的权威,去得罪所有人。
就算有心更改制度,那也需要循序渐进。通过漫长的积累和发展,来一步步确立,他现在从军政体系上逐步向中央集权转变,潜移默化地削弱门阀,禁止私兵,已是极限。若再涉及名爵,那可就越过了所有人的心里底线。
因此,名爵是不敢动的,而要为有功之臣分封名爵,那么他必须自己先进位。端正自己的名分和阶级地位,从而才能让天下人接受。让文武百官接受,称帝当然为时过早,时机很不成熟,但封王就成了必须。
可今日之事,也实在太过突然,他自己都还没想好。
若拒绝,必然难以对死忠的文武们交代。
若答应,恐怕很多心怀汉室之人会辞官不做,甚至兴起些叛乱之事。
随着厅内争论不休,王旭默然以对,心中也很快做出了决定。
“诸公且听我一言!”
随着他的话音,刹那间,整个议事厅安静下来,即便是面红耳赤的刘祥也忍住怒气,转身相对。
王旭笑笑,温和地说:“今日之事确实唐突,可本将军思量之后,觉得军师等人提议不无道理,若不正名爵,本将军暂掌荆、益、雍三州之地,确实名不正而言不顺,诸公所辖之事,所任之职,也不合礼法,落人口实,说不得还让天下人以为乃是叛军。况且诸公为天下安定,功勋赫赫,又执掌重权,若无名爵在身,难有威严!”
“主公圣明!”
郭嘉等人长舒口气,纷纷伏地行礼。
刘祥则是惊呆了,他看着面容沉静的王旭,久久都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其脸色一变再变,可最终却是控制不住,破口大骂:“王旭,你这奸贼,竟是图谋不轨之辈,你王家世食汉禄,皆忠良之辈,竟出了你这样一个逆贼,尔这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大胆刘祥,竟敢辱及主公!”典韦顷刻间从王旭身后窜出,怒目而视。
“主公息怒!”刘巴心慌意乱,匆忙奔出伏跪于地:“家父年事已高,近来精神常有糊涂之时,早欲报之主公,今口不择言,还望主公不予计较,臣下即刻劝退家父,送其归家疗养!”
“胡言乱语,我心境清明,何来糊涂!”刘祥完全没管他儿子,猛然一挥衣袖:“王旭,我刘祥虽不才,却知忠义二字,汝受先帝恩宠,身居高位,没想却是那无耻逆贼,与董卓等辈何异!只恨没能早看清你那叛逆之心,助纣为虐,恨不能斩下汝头,以赎罪孽!”
“刘祥,若再胡言乱语,定斩你于刀下!”
典韦是厅内唯一带着武器的人,他可不会管那么多,听其侮辱王旭,当即拔出腰间佩刀,怒目圆瞪,犹如铜铃。
“典将军息怒!”刘巴急了,匆忙拉住自己的父亲往外走:“父亲,您糊涂了,快随我回家吧!”
“滚开!”刘祥猛然甩开其子的拉拽,将其推得翻了一个跟头,大骂:“你这逆子,何故贪生怕死?”
“父亲!”刘巴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您糊涂了,就回去吧!”
“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刘祥大骂,随即再度看向王旭,豁然出声:“诸强攻伐尚止于权势之争,可你这逆贼竟与那袁术一般,今日擅自称王,他日岂非图谋称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想蒙骗天下人乎!”
说着,其又伸手指着郭嘉等人,怒斥说:“还有尔等贼子,不思报国,合谋叛乱,分裂国家,万死不足赎罪,可恨为何不早看清尔等心性,竟与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