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前几天潮汐的微信消息就被江落一个人刷到九十九条。
这小丫头无非就是时刻提醒着她别忘记明天晚上去和她们一起过年。从她早晨醒来江落就开始给她发消息,一条“别忘了”每隔十分钟发一次,潮汐哭笑不得,甚至都想把她的消息给屏蔽掉。
其实她自己每一刻也没平静下来过,因为满脑子都想起来江起,她迫切的想知道明天他会不会来。
潮汐思来想去也没猜出来他和肖娅分手的理由。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深知肖娅对于江起的感情至深,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手。若不是江起主动提出,她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他的。
这件事虽然与她无关,但她还是自找烦恼了好几天。就仿佛江起的一切都在她身体里切入进来,长在了她的结缔组织上,不可分割。
时间在思绪万千里终于迎来大年三十那天。潮汐站在镜子前踌躇了良久,内心的波涛汹涌和表面的平静似水不停对抗拉扯着。她望着镜子里不施粉黛素素淡淡的自己,一股自惭形秽忽的涌上心头来。
她盯着镜子里的眉眼许久,微微抿起嘴,似是有所思考。
潮汐坐下来,翻过抽屉里已存放许久积上一层灰的化妆袋,里面的东西屈指可数。除了一支眉笔和一只她生日那天夏蝉送的口红,还有一盘眼影和一盒粉底。
她很少化过妆,除非遇到重大的事情,眼影睫毛膏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形同虚设,因为习惯了在鼻梁上架副眼镜,化上妆又看不见。甚至有时候,她都忘记自己摘下眼镜原来的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要不然今天稍微化点淡妆?
心里有个声音响起来。
潮汐自己给自己的理由很说的通。今天是除夕夜,需要用一副崭新的面貌来迎接新年。
她食指在那盒粉底液上顿了顿,指尖划过盖子上斑驳的纹理花纹,稍微停留几秒后,然后不假思索的打开它。
年末的天气冷的让人直打颤。
潮汐一出门就感受到凛冽的寒冬空气打在她的鼻尖脸颊上,冻的皮肤生疼。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两个手揣在口袋里没敢拿出来。
从住的地方直走到达公交站,乘154号线到环城广场下车,再徒步走十分钟左右到达目的地。这条路她数不清来往了多少次,但每一次一路上她都心潮澎湃,从锁上住所大门开始,到敲开江家别墅结束。
潮汐在围巾里微微叹出一口气,热气有几缕从针织缝隙里流出来,旋在冰冷的温度里合成一片白雾。
还好今天戴了隐形,不然她又要麻烦的摘下眼镜笨擦掉上面附着的模糊。每次她这样做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动作笨拙至极的可笑。
路面上了冻,公交开的很慢。潮汐伸手抓着头顶的把手栏杆,百无聊赖的望向雾气弥漫一片泷白的车窗。
前方侧对着的一个男生有意无意的往这边望过来,潮汐一回眼和他生生对视上。
男生年龄与她差不多相仿,相貌平平,不出众也不泯然。目光对视的瞬间,潮汐看见那男生瞬间就把眼神收了回去,带着一种像是偷看被发现了的惊慌失措。
潮汐心里猛地一跳。她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掏出手机,快速的低下头往黑屏上望了一眼。
没有什么。难道是她脸上的妆花了?
她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接着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打开手机心不在焉的翻看起新闻。
经过半个小时的缓慢行驶,潮汐终于能够从憋闷的车厢空气里挣脱出来。
她沿着那条熟悉的路往前走,漫不经心的踢开脚下的小碎石,脑子里回想起车上那男生的目光。
……可能这妆画的太拙劣,把别人都吓了一跳。
潮汐自嘲的笑了笑。记起人生第一次化妆还是在那次法语文化节上,不过那是别人化的,她自己倒是没有那个本领。在那之后她也只是自己偶尔心血来潮试过几次,但是出门之前就洗掉了。
想着想着路已经走到尽头。
潮汐停下脚步,平复下像是万马脱缰的心情,觉察到手心已经出了一片汗。
和往常一样,是江落来开的门。
“老师!!!”
女孩子兴高采烈的揽过她往屋里走。“哈哈哈我好高兴啊,今年能和我最喜欢的三个人在一起吃年夜饭!”
潮汐眉心跳起来。
“……三个人?”
她潜意识里只算进了江叔叔和自己。
他也来了?
出于江起和江叔叔尴尬至极的关系,她一度以为见不到他。虽然心里这样想着,结果她还是自欺欺人一般细心打扮了一番。
一刹那心底不知道是释然还是羞耻的情感团杂在一起泛生起来。
江落倒是没在意到潮汐稍有变化的表情。她的眼神巡游在她脸上和衣着上,眉目欢喜。
“老师……你今天不大一样啊……”
她目光些许赞赏。
潮汐唇角扬起来,摇摇头示意不谈这个话题。
“爸!哥!老师来了!”
江落兴奋的一溜烟跑到沙发前,然后重重落入沙发里。
潮汐还没从她高喊的那句话里回过神来,一抬眼就跌进江起正巧望过来的目色里。
他神态懒散的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上面放着一本书,似是刚才一直在看书。
潮汐迅速瞥了他一眼,看见他微微眯起来的眸子里若有若无乍现出的一抹色彩。
兴许是她看错了。
“来啦潮汐!”
江向诚站起身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