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收到叶觉非派人送去的书信时,已经是数日之后。
“适逢盗帅相请,东海之上,金姑娘亦同行。
近日江湖事颇不平静,我且姑妄言之,君且姑妄听之……
勿念,珍重。”
顾及到花满楼的目盲,叶觉非写信时,特意用了较浓的墨汁,落笔时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极为清晰。
花满楼用手指摸了摸那封信上的字迹,一向笑容温柔的脸上,却隐隐带上了几分忧色和凝重。
鹰眼老七正好从外面回来,他们此时仍在太行山脉附近的小镇上,多日搜寻中原镖局失踪之人无果,所有人都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鹰眼老七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花满楼正低着头收起那封信,而那个送信前来的小厮,则是出身花家门下。鹰眼老七不禁有些好奇道:“花七公子?”
花满楼笑容温柔,即使双目失明,闻声后依然抬起头仿佛视线正对着鹰眼老七的方向,并未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轻声道:“依然还没有陆小凤的下落吗?”
鹰眼老七听了,顿时也顾不上自己刚刚的好奇了,唉声叹气了一番,摆了摆手,直接对着花满楼倒苦水,满腹忧愁道:“我倒是去拜访过了卧云楼的主人,也只能是从他那里知道,陆大侠在端午之时,的确曾和一友人在那里做客,之后,陆大侠两人便直接出海了,如今陆大侠恐怕还在海上,他的行踪,恐怕是无人得知了。”
花满楼听了,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他知道,陆小凤身边的那位友人,应该便是玉天宝了。只不过,陆小凤才刚刚出海,叶觉非又收到楚香帅的邀请一同出海……
不管是陆小凤还是楚留香,这两人身上的运气一向很特别,他们两人经历过的不同寻常的事情,恐怕其他人一辈子也遇不上一两件!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出海,莫非俱是得知了海上什么消息不成……
想到这里,花满楼直接向鹰眼老七问道:“你可知道,近日来海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鹰眼老七微微愣了一下,不禁抓了抓头发。他最近因为中原镖局押送的大笔镖银失踪一事,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没心情去管别的事情。
只不过,鹰眼老七也知道,花满楼一向思维缜密,绝非无的放矢之人,又尤其擅长找人,如今花满楼既然这么开口了,他自然不会敷衍了事,忙叫了几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帮忙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听到过一些关于海上的传闻?”
其中一人挠了挠头,道:“总瓢把子所说的,莫非是最近风传的海上销金窟?”
鹰眼老七顿时眼前一亮,就连花满楼,念及叶觉非让人送过来的那封信,想到叶觉非所说的江湖不同寻常之事,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那人见总瓢把子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顿时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小人也只是和别的门派的兄弟喝酒的时候,听人偶尔提起过,据说那海上销金窟中,无所不有,无所不能。不管是价值千金的珠宝,还是千金难换的武功秘籍,在那海上销金窟中,只要想买,那销金窟的岛主便能拍卖……”
“价值千金的珠宝……”鹰眼老七口中喃喃道,想起中原镖局丢失的那大批镖银,心里却是陡然一惊。
刚刚说话那人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我还听说,前几日华山派掌门枯梅大师出海,说不定也是去那海上销金窟,想要寻找能够恢复容貌的珍奇药物……”
陆小凤和玉天宝被原随云从海上救起来,上了船之后,已经又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玉天宝依旧没骨头似的躺在船舱房间里的床上,整天整夜的不动地方,双眼紧闭、睫羽微颤,整个人面色苍白、萎靡不振,几乎比泡在海水中的时候还要没精神。
陆小凤虽然担忧,却也知道,晕船这种事情,向来是药石难医,只能是自己慢慢挨着,说不动什么时候,自己就能好起来了……
玉天宝身体难受,本来平时话就不多,如今话就变得更少了,若是没有陆小凤和他说话,他几乎半天也不会开一次口。
傍晚时分,日暮欲坠,浪花翻腾的海面上,映着大片夕阳的金色,波光粼粼,令人迷醉。
陆小凤站在窗前张望了一会儿,远远望去,依旧看不到任何陆地岛屿的痕迹,再看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玉天宝,不由得心中更平添几分愁绪,半响,终于开口道:“天宝,我去问问原随云,这船究竟要开往何处。”
玉天宝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干脆的轻声答道:“好。”
陆小凤找到原随云时,他正对着海面抚琴,琴声悠扬清韵,余音绕梁。
听到陆小凤的脚步声,原随云的手中,琴音戛然而止,彬彬有礼的世家少年站起身来,笑道:“陆大侠。”
陆小凤犹有几分遗憾的说道:“这么好的曲子,就这般断了,是我打扰了你的琴?”
原随云笑道:“明明是随云自己想要起身,方才断了琴音,与陆大侠何干?”
请陆小凤坐下之后,原随云又道:“陆大侠前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陆小凤道:“我只是想来问问,这艘船的目的地是何处?还有多久方能靠岸?”
原随云的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道:“陆大侠如此急着离开,可是随云招待不周?”
陆小凤有些苦笑,忙道:“不,只是天宝晕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