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深夜,所有人皆已就寝。
冥冥之中,亦真亦幻,模糊间闪出两个人影,皆身形矫健,体魄健朗,却是瞧不清模样。
“你…你们是…?”
“英纵,你乃我薛门之后,我薛家世代忠良,自当誓死保我大唐!”
“祖父,父亲?”
“你保唐之心,似乎已经动摇了,这可当真?”
“英…英纵不敢!可是……如今的唐廷,当真还有救吗?”
“孽障!!你怎可有此大逆不道一问!?”
“我薛家祖先一世英名,因后人一时糊涂而毁坏名声,如今我等终有重振声威之势,你这逆子是想毁了它吗!?气煞我也!!”
“你忘记祖父(父亲)临终时跟你说的话了吗!?”
“孩儿…孩儿没忘,孩儿没忘,孩儿…!!”薛韧猛地从床上坐起,瞪大瞳孔,满面汗水。
“是…是梦嘛……”薛韧回首间,整个背脊都已潮湿,其盯着漆黑的前方,呆呆出神。
“嗯?”薛韧抬眼观瞧房屋顶棚,喃喃道,“何人?”
随即搭上一件便衣夺门上房,耳听声响便几步狂奔,“何人入我大营?”
对方不答,薛韧猛追,他感觉得到,听这脚步声绝对不止一人。
“咻咻~~”薛韧两耳一动,脚步微停,伸手接住数枚暗器,而此间薛韧猛然意识道,对方的脚程竟不在自己之下,且黑夜之中,暗器仍掷得如此精准。
“你们是千里神兵?”薛韧眉宇间闪过一丝惊疑,见无人应声,便怒喝道,“想必江北草上飞也在此了,既有胆夜闯我军军营,何以藏头露尾,不敢示人?”
此言一出,薛韧发觉道有一个脚步声原地顿了一顿,当下不再犹豫,奔其而去,但与此同时听得一熟悉声音道,“老大,这里交给我,你带其他人继续追赶,切莫耽搁。”
随即过了一瞬,薛韧感知到前方杀气骤起,朝着自己逼来。
薛韧以掌相迎,对方双指并拢,如剑似针,不断点来。
二人相互拆了十数招,薛韧忽觉熟悉,再回想刚刚声音,观瞧眼前指法,随即一把抓住对方手腕瞳孔一瞪道,“是你!?”
回到薛韧寝房,其点起火烛灯光,“如今时局战乱,寒舍简陋,还望莫要嫌弃才好,请坐。”
借着烛光,可看到一位一袭夜行衣,戴有遮面面罩的黑衣人缓缓落座,看其身材窈窕娇瘦,应是女子。
“薛兄言重,鬼某打扰了。”果不其然,这黑衣人正是当日巧杀朱友伦的女子,绰号鬼蜘蛛。
“不知我麟州城内有何要事,竟然劳烦了原黄巢麾下两个番队的队长同时至此?”薛韧与前者对面而坐,目不转睛。
“对不起薛兄,鬼某对此无可奉告,”女子转眼看向一旁继续道,“这么晚了,没想到薛兄还是如此有精神,竟还未入眠,让你撞破了我们的行动。”
“哼,我麟州城如今武林人士集聚于此,现在连江北草上飞都潜了进来,你叫薛某如何安心入眠?”一向冷静处事的薛韧,如今握着椅子的手竟是暗暗发抖,语气也已有些气急败坏。
鬼蜘蛛斜眼看在眼里,而后微微摇头道,“薛兄,你太操劳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与大哥此番来此,绝无歹心。”
薛韧努力平复激荡的心情,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吐气。
“还有,”鬼蜘蛛继而道,“你那慕容
家的朋友说这江湖或有不太平之事,也对了九成。”
“你在场?”薛韧一怔道,他没想到自己与旁人的对话被人窃听,自己竟没能发觉。
“说来也巧,本来你道‘梁上君子’时,鬼某便以为被你发现了,本想现身,可偏偏那位了情谷的女子抢先而出,我鬼某也就乐得隐匿一旁,不被你发现了。”
“等等!”薛韧霍地起身,“你说江湖会有大事发生,连麒麟山庄的人都还只是猜测,你怎地如此确信,莫非这个中缘由与你等有关?”
“哼,”鬼蜘蛛闻言起身,“你乃朝廷中人,管这么多干嘛?”说这便朝门口走去。
“喂等等!”薛韧在其身后扬手道,“你都知道些什么,莫非…莫非是地……”
“呵呵,”鬼蜘蛛打开门回首笑道,“薛将军乃天下第一聪明人,只要稍微动脑便可猜出十之七八,不过鬼某还有一言,你执念过重,自欺欺人,便如那位柳姑娘所言,莫要憾恨此生才是。”
言罢,鬼蜘蛛夺门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薛韧瘫坐在椅子上,“憾恨,憾恨吗……”
次日清晨,药王山庄端木鹤前来寻薛韧,先是为昨日之事道歉,再来以孙外甥女端木鳄儿顽劣难管为由,欲派人送其回林峰山,薛韧也觉十分合理,当即答应下来。
端木鳄儿临走之际,双腮绯红地回首看着薛韧,后者见其一双硕大美瞳观瞧自己,当下回以笑脸,而前者却是做了个鬼脸,朝薛韧大吐舌头,后者苦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麟州城内各门派气氛略显紧张,但也算平平淡淡的过来了,契丹军控制这本族不曾有的疾疫,比其想象中花费的时间还要长,如今已是六月之尾,契丹军中的疾疫方才控制妥当。
而另一方面,前往太乙山请平阳子出山的薛青却迟迟未归,而薛韧也不焦虑。
今日薛韧召麾下将军以及各门派领袖集聚麟州城头,其立于城上,眺望三关,口中自言道,“这契丹军当真积蓄了不少粮草,竟能优哉游哉地吃到今日。”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