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化四年(公元914年)初夏,河东新洲之地,彼时由晋王存勖干弟,新州团练使李存矩驻守,此人骄惰不治,侍婢预政,属下裨将多有不满,但奈何其身份特殊,一众将领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这一日,看似平常的军营里,一股波动由一个慌忙的士卒开始…
“卢大人,卢大人!~”士卒慌忙入帐。
帐内人是一位留有胡须,身材健朗又不失风度的三旬挂五的男子,“这么惊慌,还成何体统?喝口水喘匀气再说不迟。”
“不…不行…”士卒摆了摆手道,“我刚刚看到…看到卢大人家的夫人被…被团练使大人给…给带进…”
“什么!?”不待听完,卢文进已知出了什么事,当下夺帐而去。
卢文进本为燕帝守光麾下一名骑将,后在李存勖攻陷幽州城时投降于晋军,到如今,也不过半载,但是在李存矩手下的这段时间里,他太了解这位团练使的脾气秉性了。
“团练使大人!”卢文进.平日行事低调谨慎,为人谦逊,但是此番来到李存矩帐前,他已等不及通报了。
夺帐而入的他看到了令自己气急的场景…
团练使李存矩正宽衣解带,欲对自己的夫人施暴。
“嗯?是…是你!”身下的妇人已衣衫不整,若是晚来片刻,只怕其贞洁不保。
好事被坏的李存矩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怒火,他指着卢文进竟是开口破骂道,“你懂不懂规矩?这不是你以前呆的幽州军,连通报都不懂吗!?”
“……”卢文进低着头,双手攥拳,十指已深深地陷入皮肉当中,他咬着牙想将自己的怒气咽下去,但又恨不得马上宰了眼前的人。
“喂,你是傻的吗?没看见本大人在忙,还不赶快滚出去!?”李存矩破口骂道。
“…这位女子…”卢文进浑身哆嗦地道,“…是末将内人。”
“哦?”听了这话,李存矩的面容倒是起了变化,他将内衣搭在肩上,朝卢文进走过来单眉微挑,语出戏谑道,“那又怎样?”
“轰!~”
仿若晴天炸雷,这一个瞬间卢文进无疑已起了杀意。
可是在李存矩眼中,下属的妻妾供自己享用,便如同逢年过节送礼一样正常,这个外来之将,如今是个很好的调教他的机会。
李存矩的眼中,充满了挑衅意味,若是卢文进稍有不敬,他便可大抒文章。
“报!~~”帐外传讯兵道,“晋王驾到,要见团练使大人!”
“什么!?”这一回李存矩的脸如同换了一个人,系好丝绦换身正装,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他已离开了营帐。
只留下杵在原地,看着不远处整理衣装的共枕人,
人生最大的屈辱。
卢文进抬着灌铅般沉重的步伐,来到妻子身前,将大衣裹在她的身上,不知如何开口…
“你…干嘛来军营啊?”卢文进唉声道。
“呜呜…”身前娇妻一边哽咽一边道,“你…你好久没回家了,女儿想你了,我来看看你,给…给你带的杏仁和核…核桃……”
往旁边望去,发现这些卢文进.平时最爱吃的零食早已散落了一地。
卢文进只得将双臂抱得紧了紧。
“…相公,你不是说降了晋军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起来吗?怎么现在看来,跟那个刘守光统治的幽州一样呢?”当年刘守光执政不仁,祸害百姓鱼肉乡里,河东一带皆道晋王李存勖乃明君厚主,卢文进方才不战而降。
到了如今,卢文进只好安慰道,“任何一个军中都会有几个祸害,晋中的帐营怎也比那幽州强得多了,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去,记住,以后千万不能一个人…不,千万不能来军中找我,记住了么?”
“…嗯。”其妻一边抽泣着一边道。
送走了枕边人,卢文进的心里,如同被人塞满了……
狗屎。
另一边,晋王李存勖衣着华丽,在主营正襟危坐,而其身旁威风凛凛的年近五旬之大将,乃是如今晋中第一人,蕃汉内外马步军总管,李嗣源。
二人来此的一路之上,皆在商讨行军布阵。
“兄长,自柏乡一战后,我军与梁方就不曾有何大动作,如今收复了刘氏.父子的地盘,灭梁大计终于可以实行了。”李存勖与李嗣源的关系有些特殊,李嗣源本为‘李克用十三太保’中的一位,既是老晋王李克用的义子之一,虽然其比李存勖年长近二十岁,但是私底下,李存勖也要尊称其一声兄长。
“王上所言甚是,只不过…”李嗣源语气一转,不难看出其面露难色。
“不过什么。”李存勖皱眉道。
“夹在晋梁之间的刘氏.父子虽然灭了,但是如今若当真要大举讨伐梁军,就不得不跨过河北之地这一道难关。”李嗣源道。
“兄长所指,莫不是…”李存勖双瞳暗暗一怔道,“河北的‘银枪效节军’?”
李嗣源沉沉点头。
说到河北的‘银枪效节军’,在彼时是一支令所有沙场之士闻风丧胆的可怕部队,而此之军队的元帅,正是大梁声名显赫的名将,杨师厚。
当年柏乡一役,梁廷虽痛失魏博之地的大部分掌控权,但是有由杨师厚亲率的‘银枪效节军’坐阵,晋军的铁骑最终也没能跨过这道关卡。
而如今若想正面与大梁开战,魏博的‘银枪效节军’,便是首当其冲的考验。
依照梁廷的地形来看,其西北方是对大梁怨恨极深的歧军,十一年前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