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裴飞烟猛地推开书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的心跳却更厉害了,而且立刻捕捉到那空气中极其微弱的一丝——血腥味!
砰砰、砰砰。
砰砰砰……
福至心灵,她关上门,把满脸惊骇的辛伯反锁在门外。冬天光脚踩在地板上很凉,她的脑袋嗡嗡乱响,热血上冲。
绕过一道屏风,这儿的陈设跟清城槿园摆放位置一模一样,裴飞烟果然看到了那高大宛如帝王般的身影,沉沉的黑气自付战寒身上散发出来,把周围生生变成了十八层地狱。
他面前跪着一个满身鲜血淋漓的“人”——如果那坨破破烂烂、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东西能够叫做人的话。
可是他还在呼吸,那就还算是人。
裴飞烟全身鸡皮疙瘩一起冒出,飞身扑上去:“手下留情!”
付九的拳头硬生生凝固在她面前不到一寸远的地方,她几乎可以听见他用力收紧那筋肉绷直的轻响,她闭上眼睛,用纤弱的身子挡着地上那人。
“付九,让开。”
扑到她脸上付九的杀气消失了,周围气温还在持续下降……
付战寒凝视着她,深邃眼眸浩如星海,晦暗不明。
裴飞烟壮着胆子哀求:“战寒,到此为止吧,你手上不能再染血了。”
她相信,付战寒能够看得出来,她铤身而出阻止付九不是为了地上几乎被打成废人的林朗,而是为了付战寒。
——他杀气太重,她担心他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老太太年纪大了慈悲为怀放走了林朗,付战寒却不会善罢甘休。刚才她就是直觉付战寒会再次抓回林朗用私刑,才拼命跑过来阻止她的,老天爷保佑,她及时赶到了!
她诚恳地看着付战寒,那双墨眸里她自己的倒影面容苍白,神情惶恐……女孩跪在付战寒面前,姿态卑微,膝行到居高临下的男人面前,白嫩小手扯上他西裤裤腿:“战寒,没有这个必要啊。”
“没有必要?”付战寒终于开口了,语气仍冷,冰寒刺骨。
裴飞烟不知道,她来到之前付战寒那才叫活阎王降临,如今不过说话愣了一点,好歹已经有个人样了,她身上手上被冷得汗毛倒竖,说:“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而已。如果再造杀孽,可是要折你的福的。你……你不是想要宝宝吗?滥杀无辜的人,子嗣也会艰难的哦!你看看雍正皇帝就知道了……”
她一心一意想要付战寒改变主意,不伦不类的比喻,听得在场的亲信阵阵脸上扭曲。
太太也是年轻不识好歹,可那片心肠也是一片赤诚的,竟然雍正皇帝也搬出来了……
气氛也因此一点一点缓和。
付战寒还是不动,见他如此,裴飞烟索性把自己小小软软的身子贴到他腿上,脸滚腿:“好不好?”
付九和邹云琦们脸皮齐刷刷一跳,不忍直视。
关爱下属谨慎虐狗啊付老大……
然而,刚才还南极冰山似的付先生,如今彻底软化成一汪温泉。成了被驯服的大狮子,淡淡地:“嗯,你说放就放好了。”
一串乌鸦在书房上空飞过……
“付九。”
“在!”
“把这小子包扎好,打一针致幻剂,丢到飞机上。”
“是!”
付战寒目光落在林朗身上,脸皮跳动几下,冷冷道:“务必要‘安全’护送他抵达清城,送回给林海集团。就说,我们年后见……”
林朗被拖走了,几个黑衣上来干净利落的一阵折腾,所有痕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空气中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一切了无踪影。
接下来,邹云琦“扑通”跪倒在地上。
他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把裴飞烟吓一跳。
这又是闹哪一出?
她怕血,她见不得血,可不要让她又求一次情啊……
付战寒说:“很好,看来你很清楚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我不会为自己解释。”邹云琦低着头诚恳地说,“是我一时大意,险些酿成大错。我甘愿受罚。”
付战寒满意点头:“很好,那我也不重罚你,按照老规矩办吧——付九。”
付九来到邹云琦身边,蹲下:“云琦老弟,得罪了。”
邹云琦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云淡风轻地:“九哥,不用手下留情。”
他那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神气,倒是和付战寒有七分相似。
付九从旁边拿起一本杂志,垫在邹云琦左手上,然后拿起一把锤子狠狠砸上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邹云琦平时看着那么斯文俊秀的一个人,此刻真是硬朗,他一声不吭,只是额头瞬间冒出点点汗珠,证明他忍耐着多么巨大的痛苦!
裴飞烟吓得瞪大眼睛,张大嘴,想尖叫,又叫不出来——
眼前一黑,付战寒伸出大手,遮住她的视线。女孩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腾云驾雾般拔地而起,被抱起放在男人腿上。付战寒抱着她的小脑袋,把她视线固定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到邹云琦疼得面如白纸的惨状,吩咐:“治好他,别留后患。你们可以下去了。”
裴飞烟被禁锢在男人胸前,视线也被限制,耳边只听见脚步纷乱。黑衣们带着邹云琦下去处理伤势了,就连付九也走了。
“隔着那么厚的杂志,伤势不会很重的。只是叫他受点痛楚长长记性,否则的话下次还得犯同样的错误。”
咦?他在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