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消防员是好心,但付战寒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他猛地一拉自己左边衬衫:“老子是野狼突击队出来的,就算穿西裤皮鞋也比你们花拳绣腿的强!”
夜光下,因为血气旺盛透红的皮肤隐约透出一个狰狞的铁青狼头纹身,这纹身平时看不见,一旦情绪激动体温升高才显出来,终身不褪色。
消防部队也是部队,多少听过一些特种兵中的特种兵野狼突击队的事,错愕万分之下,付战寒已经脱离他的控制,一跃而下!
“先生!”
狂风中付战寒的冲锋衣被吹起成斗篷状,在缓冲作用下他稳稳当当落在树上。先头下去的消防员正在裴飞烟手中接过那昏迷的孩子,动作引起树干上压力变化,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树顿时发出不祥的喀拉声……
“不好,树要倒了!”头顶上传来那消防员队长的怒吼,伴随着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大树发出令人胆颤的巨响,大半截树冠向山崖下倒去,带动裴飞烟也一起向下掉落!
裴飞烟:“救命啊!!”
说时迟那时快,付战寒一手抓住救生绳,飞身向下,抓住正要坠落的女孩小手。
裴飞烟被他拖住,脚下空空的,那大树沿着湿1滑山坡一直一直滚落下去,那不祥的轰隆声不绝于耳。在仿佛末日的昏天黑地中,半空骤然划过一道闪电,雨势更大了!
这种天气,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两人……
闪电划破天空,照亮女孩惊悸的小脸……
她仰头向上,晶亮的大眼睛里写满惶惶不安,满眼都是男人坚毅的脸……
“小烟……”他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的情愫浓稠得化不开,“小烟,我抓住你了……”
他终于抓住她了,一年前没能抓住她,如今终于抓住了……
“你知道……”
裴飞烟怔怔地看着付战寒,惊愕的感觉冲淡了害怕。
没来得及说话,然而两个人的眼神之间,已经交换了无数信息……
(你知道我的真名?)
(废话,我当然知道。)
(你知不知道,这个场景多少次出现在我的梦里?那时候,我好恨,我恨自己无能,我恨自己竟然没能抓住你,眼睁睁看着你跳崖)
(那时候我的嘴里满是你温柔的味道,你把药丸喂给了我,却把死亡留给了自己。)
(小烟,苍天有眼,让你回到我身边。就算你不记得我也好,就算你恨我也好,就算天塌下来,地球停止旋转,我也绝对不会再放开你了)
从男人那里传来的感情太过浓烈深邃,女孩的头又开始阵阵发疼,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握着付战寒的小手不由自主一点一点松开。
“不要!”付战寒不知她身上发生什么事,眼见她松开自己的手,连忙死命攥住,“别松手!”
“我的头好痛!”裴飞烟太阳穴突突乱跳,痛得要发疯。求生本能促使她用另一只手拼命抓山坡,可是被冰雨冲刷过的泥土又冷又滑,压根没法固定住自己。
幸好这时候那个消防员又下来了,他见险象环生的两人,赶紧冲上去搭把手,抓着裴飞烟胳膊,集合两个大男人的力量才把已经脱了力的女孩一点一点拖上来。
身子才碰到平坦的水泥地,裴飞烟头疼加虚脱,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
“小烟!”
留在脑海中最后的影响,是付战寒那一声一声急促的呼唤。
可是,那种呼唤非但没有让她找到归属感,反而让她的头疼越来越剧烈……
“别叫……别叫我了!”
裴飞烟痛苦地抱着头,闭着眼睛喃喃地说。
“小烟!”
她蓦地睁大眼睛,坐起来,心跳快得几乎到了200下每分钟,下意识地捂着心口,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一辆救护车里,窗外伸手不见五指,救护车、消防车、警车几种车的警灯乱转,汽笛声夹杂着人声一片混乱。
高速公路堵塞,她竟然还没有被送出去。
身上被换上干爽的病号服,救护车车厢里没有医生或者护士,看来他们还在下面抢救别的病人。裴飞烟挣扎坐起,从平车上坐下,发现车厢角落里竟然躺着个高大腿长的身影?
是付战寒……和有平车可躺的vip待遇的她不同,他被安置在车厢一角,背靠着墙壁,低头假寐。他的身边放着那件湿透了的冲锋衣,裤子从膝盖以下全都湿透了,冷冰冰的裹在那修长逆天的大长腿上。他的开司米羊绒毛衣也被脱下来,看那湿的程度,估摸着洗了也应该废掉了。
衬衫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黑发湿漉漉地一缕一缕垂下,为平时高高在上的他,平添几分颓废的美感。
他这是累了吗?
裴飞烟不知道付战寒一路上是怎么赶来的,但凭着常识也知道,从海城市区到泽县那么长的距离,他一定花了不少功夫才来到救她。
想到他口口声声的“小烟”,再想到那奇怪的态度……
他和以前的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付战寒呼吸均匀,发出微微鼾声:“呼……呼……呼……”
裴飞烟:“……”
看来真的累坏了,在这种恶劣环境,保持这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竟然也能睡着……
她暗暗叹了口气,弯腰准备拍醒他。至少应该把裤子弄干吧,穿着这么又湿又冷的裤子入睡,老了不得老寒腿才奇怪。
还没碰到付战寒,他的身子一歪,脑袋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