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只稀稀落落站了几名宫婢宫人,并不敢随意往大殿中央观望。
豫安眼圈微红,许是早前哭红的,也或许是半宿未能合眼熬的。
她精神不济,也就未尝发觉岑黛的异常,只道:“宓阳身子不适,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今日别跪太久,累了便站在一旁歇歇罢。”
岑黛应声。
她跟着豫安双手合十跪了片刻,时不时地起身揉揉膝盖,歇息片刻之后便又跪下,借着机会梳理近日的时局。
时间便就这般流淌过去,待身边宫婢出声提醒时、待杨承君前来接替守孝时,岑黛这才回过神来……
她竟然还活着?
岑黛呐呐地站在原地,心中一时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
没有七窍流血,没有肺腑剧痛,没有身躯冰凉……从头至尾都无事发生,她竟然如此轻松安然地度过了必死之局!
或许的确是她昨日猜测得不错。
前世她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深闺贵女,可引不起荣国公太多警惕。一个炮灰一般的存在,也只有在跟着豫安的时候才会被荣国公想起来“顺手除掉”。
所以影响到荣国公计划布局的,只有豫安一人,亦或者说,是豫安手里的那枚虎符。
那虎符不知被豫安藏在了什么地方,未免日后在寻找虎符的时候花费太多时间而被剩下的仇敌反扑一把、陷入被动的境地,荣国公可不敢贸然向豫安动手。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杨承君和庄家主两边人马未曾真正的两败俱伤之前,他都不敢轻举妄动。谁也不晓得鹬和蚌会不会趁着有余力的时候,反咬渔夫一口。
更何况今生的荣国公在数月前就被璟帝薅光了兵权,荣国公这个渔夫只能一忍再忍。
他不敢轻易动手,豫安也就逃过了一劫,岑黛也因此免除被炮灰死亡的命运。
杨承君面上的倦色明显,眼角余光瞥见岑黛呐呐的模样,眼中神色微缓,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音色还带了几分不适的沙哑:“宓阳在想什么?”
岑黛揉了揉脸蛋,低声嘟囔:“没什么……”
豫安叹声道:“她近日精气神总不大好,许是太过耗费心力的缘故。”
杨承君抿了抿唇,想起来昨儿岑黛还在东宫栽过一回,温声道:“午后姑母与宓阳便好生歇息罢,父皇这儿有承君守着。”
豫安摇了摇头,弯了弯唇角:“你最近正忙,不必将责任一股脑地往自己身上揽。姑母午后前去探监,晚些时候便回来同承君接替。”
听到探监二字,岑黛心下一动,摸了摸鼻子,到底是没说什么。
同豫安从太极殿内出来,岑黛试探着小声道:“今儿个午后……”
豫安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牢中苦寒,宓阳去不得。”
岑黛提了裙摆急忙跟上去,又小心翼翼问:“宓阳不去牢里……宓阳想回荀家看看。”
豫安这才转过头来,蹙眉看她。
岑黛敛目,小声道:“已经快两日了,宓阳不放心荀家众人,婆母一人要撑着整家的女眷,二房甚至还有一个未至一岁的小辈……我只是去看望一下,去去就回,决计不会乱走。”
豫安默了默,思及那位聪明亲和的荀大夫人邢氏,轻轻叹了口气:“早去早回,记着将卫祁带上。”
岑黛顿时舒了口气,眉眼缓和下来:“多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