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黛扯了扯嘴角,偏过头去看岑裾,想要找这位三姐姐出面挡一挡岑袖。
只是等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过去,却发现岑裾正低垂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裙摆,似乎还沉浸在方才老太君说的一番话里,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两姐妹的交谈。
坏了。
瞧着岑裾这副模样,岑黛眼角一跳,顿时心生不妙。
往常岑袖和岑裾互相不服,有岑裾挡着,岑袖自然不会把敌视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来。毕竟她又不在荣国公府,碍不着岑袖。
可如今“父母之命”,眼看着岑家人已经安排好了岑裾的未来,岑袖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也就落下了。毕竟一个做妾的女儿可抢不了她什么。
而她么……岑黛脸上笑意更僵,心说她现在同杨承君走得这样近,虽说没有别样的心思,可在岑袖眼里已经是障碍了啊!
岑黛可没忘了前世岑袖使尽手段成为太子侧妃的事。
她心里蓦地生出来一股奇怪的唇亡齿寒的意味儿,看看岑裾,又看看岑袖,苦哈哈地想着:以后似乎看不了好戏了。
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岑袖,仿佛不曾察觉到岑袖眼睛里的冷意,娇憨道:“姐姐们都已经开始学习掌家礼教了,我可还待在学堂念书呢。若是四姐姐从周妈妈那儿听得了什么趣事,可要记得同宓阳好生说说。”
边说着边摆出了单纯好奇的模样。
岑袖微垂着眼,望着小姑娘的眼睛,突然想到岑黛可比自己小了快一岁,议亲自然也是在自己之后的。
总归现在宫里也还没传出来什么消息,她的确不该这时候就为难岑黛,应当好生同周妈妈学习,为自己增加竞争的砝码才是。
岑袖想开了,搁在岑黛身上的凉凉目光也收了回来,细声细气笑道:“好,有空我就同五妹妹讲。”
岑黛这才舒了一口气。
她不怕岑袖,只是觉着同家里姐妹相争实在是过于浪费心力和时间。她可是想要开阔眼界、避开前世的死局的啊!
收敛气焰、独自芬芳才是真,至于姐妹争执……只能见招拆招地脱身了。
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地说了几个来回便安静下来,忽而见到荣国公将目光投下,笑道:“说起来,骆舟今年似乎也要及冠了。”
于是厅内一群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岑骆舟身上。
岑骆舟表情未变,微垂了眼:“是,今年立冬时候便二十了。”
荣国公眼里带了欣赏,轻声夸赞:“咱们府里只有骆舟一个哥儿,也幸而骆舟懂事聪颖,在外头给咱们府涨了不少脸面。”
老太君捏紧了手下拐杖,冷哼一声。
荣国公恍若未闻,继续笑道:“骆舟无父无母,在这府里喊了我近二十年的伯父,也还算是有个‘父’字,我……”
老太君提着拐杖恨恨砸了地板,微咳一声:“老二!”
荣国公眉毛皱起,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也是把你当亲生后辈看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是时候为人生大事筹谋筹谋。”
他转眼看向阴沉着脸的许氏:“便劳夫人费费心了。”
许氏皮笑肉不笑的,先答应下了:“嗳。”
岑骆舟音色依旧如常,拱手:“多谢伯父。”
岑黛瞧瞧偏过头,看他。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大哥哥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极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