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相对的。(.)
正如光明的背面一定会是黑暗一样,灯火辉煌的背后一定有人生的悲剧。
老黑就是一个悲剧。
今年六十七岁的老黑,曾经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在他五十六岁临近退休的时候被下岗之后,一切就开始变了。
首先是老伴儿因为重病没钱医治撒手人寰,然后是儿子出了车祸,妻离子散。
两年前,当他的儿子也选择用极端的手段离开人世之后,为了救治儿子已经卖掉房产花掉家中所有积蓄的老黑流落街头,成为这座城市里面最不招眼的一个乞丐。
白日里,他依靠着好心人的施舍,吃上一口饭,到了晚上,能够给他的唯一的容身之所,就是那些无人问津的天桥地下或者高架桥下的真空地带。
最初,他是住在天桥下面一个背风的缺口处的,几个月前,一群外地来的乞丐把年老体衰的他赶走,霸占了那块地方,老黑只能另谋安身之所。
然后他就来到了现在所在的一处高架桥下面的隔离带。
这里种着一些很久没人管理的冬青树,当微风从城市上空刮过的时候,这里至少会有三四级的大风,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根本住不得人。
然而老黑能有什么办法,作为一个一辈子与世无争的老好人,只有这样的一个地方才符合他的性格。
他相信,哪怕他在这里再住几十年,也不会有人来抢夺这块地方前提是,城管市容管理人员不来驱逐他。
当然,老黑真正没计算到的一种可能是,他根本没机会在这里住上几十年。
身体本来就不好,前些年有一直省吃俭用的照顾老伴儿和儿子,他的身体早已经被掏空了,再加上近两年的街头乞讨,各种病痛在他的身体内积攒多时,只是在等待一个爆发的机会。
今晚,这个机会来临了。
躺在自己破旧的露着棉絮的棉被之下,冰冷的地面带给他的凉意沁入骨髓,老黑睁着一双灰蒙蒙的眼睛,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
高架桥上的路灯掩盖住了夜空的摧残,在老黑看来,一切都是黑暗的。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像是每一个如他这般的人一样,他也在思索着自己的一生,想要记住内心深处的不屈和委屈,等待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然后去问问掌握命运的神祗,为什么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只是,未来不可知,他真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机会。
在他的眼睛最终闭起来之前,他隐隐约约的注意到,似乎是有一个瘦小的人影来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来得及看清这个人的脸,他也没有来得及思索这个人究竟是来做什么,他生命之中最后的感觉终于消失匿迹,彻底遁入漫无边际的死亡……
………………
………………
高架桥上的路灯,落到高架桥的下面,显得有些昏黄不清。
昏黄不清的灯光之中,那个瘦小的人影终于掀掉了帽子,露出了他那颗硕大无朋的脑袋,以及那一双硕大无朋的没有眼皮的眼睛。
眼睛的黑,徘徊在眼睛深处,而在眼睛的表面,依稀留存着一层白芒,看上去就像是结了一层霜。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上刚刚死去的老黑,面无表情的脱掉了身上罩着的这层衣服,然后轻轻的朝着老黑的身上压下去。
昏黄不堪的环境,根本不曾有人过多瞩目的阴暗角落里,这个瘦小的人影趴在老黑的身上之后,就像是忽然化身成为一滩泥一样,整个身体都跟着变形软塌下去。
浑浊的泥浆一样的身体,从老黑的身上流淌下去,又将老黑的整个人包裹起来。
瘦小的人影彻底消失,只剩下一层泥浆一样的东西,环绕在老黑色身体四周,单单看现在老黑的模样,无论是谁都难以想象这会是两个人的重叠。
而在时间再一次消逝掉了几分钟之后,老黑身上的那层泥浆甚至也不见了,全部从老黑的毛孔之中渗入进去,成为老黑身体的一部分。
一辆重型货车在高架桥上轰鸣而过,震动的整个桥身似乎都跟着一起颤抖了一下。
减速带上传来的咣当一声闷响声中,刚刚死去的老黑重新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来。
现在的老黑,外表上看着依旧是原来的那个老黑,但是其身体内处在主导位置的却不是老黑,而是那个瘦小的人影。
那个瘦小的人影,侵占了老黑的身体,融入老黑的身体。
他是为了融入这个世界。
下午在高架桥上躲避着传承组织成员的追逐,他是带着戏虐之心的,但是竺法兰大师墓方向传来的异动,惊了他的心,神识感知到了一些隐约的变化,他能够猜到,那位住在竺法兰大师墓之中的神圣存在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
神识之中感觉更加清楚的是,竺法兰大师墓本身的一些变动。
“愚蠢。”
这是对竺法兰的评价,因为竺法兰的隐秘做法,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不可取的,今天收到别人的报复性打击,也是迟早的事情。
因为竺法兰强行使用的是其他修行者的身体和力量,而这种做法,不要说神圣华夏强大修行者心存腹诽,就是他,也一样感觉不太可取。
世间所有存在,在现今地球的现状基础上,最强大的也只是修行者呀,竺法兰将主意打到了其他修行者的身上,怎么能不遭受报复?
“只可惜,现今的地球太脆弱,根本撑在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