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雁收了脸上的笑容，说道：“所以，这个项目我们现在在车上想一想，怎么落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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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南部山区的道路上，田富源把自己用了将近六年的手机慢慢放回口袋里，琢磨着靳娜刚才电话里的口吻。
司机小郑见他打完电话了，跟着下了车，递给田富源一支烟，说道：“田哥，想啥呢？”
“还能想啥？想想咱家这摊子事。”
田富源提提裤子，在路边蹲下，说道：“郑，你看看咱们这一片，穷是穷了点，但是山好水好景也好。县里领导怎么想的呢，怎么就要在这里建个化工厂？”
小郑挠挠头，说：“县里领导咋想的，我也不知道啊！”
田富源被他这话逗乐了，但是看看远近的景致，脸上的笑容很快收敛，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忧虑：“别的地方的化工厂我见过，整天弄个大烟囱冒黑烟，还朝外散发呛鼻子的一种味；最关键的是，工业废水太难弄了。”
“咱这里的地下水丰富，没有很明显的河道，化工厂建起来的话，工业废水往哪里淌？还不就是四处乱窜，污染咱的地下水？”
田富源唉声叹气的说道：“到时候你说那地下水还能吃不？老百姓吃了之后能有个好？乡亲们得戳咱脊梁骨啊……”
小郑说：“田哥，这事你愁也没用啊，县里既然插手，咱能咋办？”
“……是啊，咱能咋办……”
田富源撩了撩飘在脑门上的一缕头发，重复嘀咕道：“咱能咋办呢？”
小郑小心的问了一句：“刚才靳秘书怎么说？”
“没说啥，就是说来看看。”
田富源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低头想了想，忽然说：“咱走吧，先回去。”
小郑有点意外，问：“回去？咱不去镇上了？”
田富源摆摆手，回身去拉车门，说：“不去了，直接回厂里。”
小郑说：“县领导不说上午前进化工的领导今天中午过去视察吗？咱不去镇上买鞭炮了？县领导可是说要隆重一点呢。”
“隆重特奶奶个腿！”
田富源没好气的说：“本来就不欢迎他们去，隆重个啥？人家雾晨财团多大的门槛，多大的来头，也没说要放鞭欢迎。他前进化工脑袋大啊，还是脖子粗？不管他！走！回厂！”
没再给小郑问问题的机会，田富源径直拉开面包车的车门，自己先坐了进去。
小郑在外面稍稍愣了一下神，这才绕到驾驶座那边，开门上车。
田富源眯着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息。
刚才接电话，不愿当着小郑的面接，其实有他自己的考虑，当初前进化工找上他的时候，这个小郑就一直很积极，后来他不愿意上马这个化工项目，去省城找雾晨财团的时候，小郑就有点向后撤。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这个田富源倒也不勉强所有人都跟他一个心思，但是现在雾晨财团那边有了明确的合作意向，甚至大领导都要来了，这个小郑还这个样，田富源就有点烦了。
县里领导打招呼是一方面，但是前进化工的人怎么就知道雾晨财团的人今天要来，还要一定今天赶过来视察？
小郑在中间是不是起了通风报信的作用？
田富源叹息一声，眯着眼睛装睡的时候，目光从眼皮之间瞄出去，看着小郑偷偷摸出手机，在发短信，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麻痹什么事啊！”
田富源爆了粗口，没好气的对小郑说：“别玩手机了！开好你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