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心头一跳,只当是崔夫人又知晓了昨日李荇在法寿寺见了牡丹的事,这是借机来断祸根,来作防备的,心中便有些着恼。当下皮笑肉不笑地道:“表嫂说得是,丹娘的婚事我一直记在心中呢,她前回吃了苦头,这次我怎么也不会再给她找个那样的人家!但凡有一丝嫌她不好的,就定然不会让她去受那委屈!”
那样的人家,和刘家相同的人家不就是官宦人家么?但凡有一丝嫌她不好的,不就是说自己家么?崔夫人虽然心知肚明岑夫人这话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却也怕岑夫人因此果然着了恼,以后再不好见面,忙假作没听出来岑夫人的意思,装糊涂:“是呀,是呀,丹娘这样的人儿,我见犹怜,是要好好挑一个。”想心不定,又回头看着牡丹:“丹娘,你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就把你当女儿一样的看待……”
崔夫人还未说完,就被李满娘狠狠拉了一把,示意她赶紧闭嘴走人。崔夫人满嘴苦涩,她也不愿意这样,但看了今日宁王府的事,她无论如何也要防患于未然。
牡丹假作不懂她什么意思,落落大方地朝她行了个礼:“谢表舅母关心,丹娘心里一直都记着你们的情,从来不敢相忘。”
岑夫人满腹闷气,勉强撑着笑脸将崔夫人与李满娘送出了门,回头看到牡丹乖巧地立在一旁,有心想教训她几句,想想又不是女儿的错,反倒是女儿心苦,不由又将气咽了回去,暗自将雨荷叫过去严厉训斥一顿,耳提面命一回,叫她再遇到昨日法寿寺那种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拦住,不许二人再私下见面说话。
待雨荷走了,岑夫人又关着门朝着何志忠发了好大一台脾气:“我以前当她是个知理懂礼的人,也古道热肠,她不想和我家结亲,我也没说什么,还是一如既往地那样对待他们家的人。她倒好,竟然跑到我家里来暗示我!把我家的人当成什么人了?我们就是那不要脸不要皮,粘上去就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以后不许你们再去找他们家帮忙!她看不上我的丹娘,我还瞧不上他家呢!”又气冲冲,肠刮肚地找了一通李家人的缺点来说。
何志忠却是冷静得多,看事情也能一分为二地看,默不作声地坐着看账簿,听她说得累了,适时递上一杯茶汤:“润润嗓,你的孩是宝贝疙瘩,人家的孩也是命根,为了这么件事情就将人家贬低得一无是处,有些不妥吧?明明是上了年纪的人,偏生就像个小孩,越活越回去了。你这些话让家里人听到,会怎么看丹娘?丹娘听到,又不知道要想多少,她心思向来重,你还这样嚷嚷?”
岑夫人出完了气,也觉得乏了,喝了茶,软软地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实在是过分了些。”
何志忠放下手里的账簿,拍拍老妻的手:“有这置闲气的时间,你不如替丹娘好生寻一门妥当的亲事。这样一来,就诸般烦恼都没了。”
岑夫人愁道:“我这些日也在四处打听呢,奈何那可恶的刘家传出了那样的谣言!不然求亲的人早就把门槛给踏破了!叫她远嫁,我是舍不得的。再等等吧。”
“我也舍不得她远嫁。”何志忠叹了口气,道:“我和你量一件事,先前五郎和我说了,他背着丹娘问过福缘师父,丹娘那个园若要建得好,花费绝对不少。我替她算了,她的嫁妆虽然不少,但多数都是实物,若要建园,购买大量的牡丹、名花、奇石,也够,但只怕就要捉襟见肘。这园又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收回成本的。上次宝会从刘家那里挖回来6千万钱,明说着给她她是不要的,不妨咱们背着她,让五郎帮她修园,暗里就将这些材料钱给减了,你看如何?”
岑夫人道:“自然是好的。但就是要做得小心,不要露出马脚,又平白生出许多事端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将来几个儿得到的远远胜过丹娘许多,然而还是有人不知足。”说着又和何志忠说起一件事来:“这家里这段时间又开始闹鬼了。”
何志忠皱眉道:“怎么说?”
岑夫人揉揉额头:“五郎媳妇在床下挂了斧求,谁想那斧却不知什么时候失了影踪,这又不知道是谁不希望她生儿。”
何志忠叹了口气:“个个的心都大了……”
岑夫人道:“我觉得还是应该定个章程出来,哪家做什么,能分多少,得说清楚,不然总无事生非的,休要说丹娘越发小心翼翼,在家里住着不舒坦,就是你我也烦,还影响家中的大事。”
何志忠沉默片刻,试探道:“那依你所见,这章程该怎么定才妥当?”
岑夫人道:“你原来是打算让大郎领了郎、五郎做珠宝生意,二郎领了四郎、六郎做香料生意的吧?”
到底是知夫莫若妻,何志忠道:“是。”
岑夫人道:“但你事先没和他们说清楚,你看宝会那日,你让大郎家里的两个孩去,二郎媳妇和郎媳妇心里都不高兴,觉得你偏心。一次两次儿们也许不觉得,但一连来上几次,只怕也会跟着有想法。一觉得偏心,心里就有了怨气,哪里还肯如同从前那样和平相处?卖力干活?心不齐,就要出大问题。加上其他几家都有儿,就四郎家里只有一个芮娘,六郎家里更是儿女全无,他们一定会担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