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夏意渐浓,傍晚时分,白日的闷热褪去,晚风送来阵阵凉爽。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才刚刚进入一天最为热闹的时刻。
各个里坊的酒楼上,出门的人们在享受这片刻的清凉,饮几杯浊酒,欣赏一段胡娘的舞蹈,三五挚友坐在一起聊些长安城中发生的新闻故事。
从宫中出来,李清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侯府的大门口灯笼早就挂了起来,从府门前的大街上远远望去,明亮的烛光令人心神安宁。
马车直接进了侯府,在前院门口停住了,李清从马车上下来,有仆人上前接过马车,恭敬地说道:
“小郎君,王郎君和王小娘子来了,正在前厅跟郎君说话呢。”
仆人说的是王进之和王芷薇两人。
李清看了一眼仆人,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王进之和王芷薇过来侯府所谓何事。正要询问的时候,李瑞从院子中走出来,看到李清,高兴地问道:
“二郎回来了,今天在宫中可还顺利?”
“还好。”
李清答了,接着问李瑞道,
“王家有人过来?”
“是,我出来就是看看你回来了没有。你先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吧。”
李瑞看了看李清,说道。
“不用了,直接过去吧。”
李清说道。
“父亲正陪着王叔在说话,芷薇在后院跟两个小孩子玩耍呢。”
李瑞边走边说,和李清两人一同去了前厅。
前厅中烛火辉煌,李仁济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
“二郎大约快要回来了。倒是劳烦进之兄在我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
“哪里哪里,没有预先通报就直接过来了,倒是打扰到仁济兄了。”
答话的是王芷薇的父亲王进之。
李、王两家本来就是多年挚友,又因为李清和王芷薇之间的亲事,这两年往来更为亲近和频繁了些。平日里也是直接过来府上,倒是不用像那些过来侯府拜访的宾客般提前投贴。
这次王进之和王芷薇过来,正好赶上李清被李隆基召进宫去,双方错过了。
由于身份的缘故,王进之过来侯府自然由李仁济亲自接待,而随同过来的王芷薇却是被李瑞的妻子刘氏接去了后院住宅,这时候王芷薇正在后院逗李瑞的两个儿女玩耍。
“哈哈,你我两家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再过两年,待芷薇过了笄礼,两人结成夫妻,你我就是正式的亲家了。”
李仁济哈哈大笑。
两人正说笑间,李清和李瑞走了进来。王进之见到李清,忙起身就要见礼。李清疾忙上前一步给王进之见礼,笑着说道:
“我是晚辈,应该跟王叔见礼。”
按照辈分来算,王进之是李清的长辈,但是李清的侯爵身份在那里,两人地位不同,王进之还是会习惯性的施礼,但每次都被李清给劝阻了。至少在李清的心中,李、王两家人面前,李清从来不曾把自己当做一个侯爵来看的。
李仁济笑着摆手劝阻道:
“进之兄,在家中就不要这些俗礼,再说了,二郎是晚辈,哪里有给晚辈见礼的说法。”
随后对李清和李瑞说道:
“坐吧,你们王叔今日过来有事情相商。”
王进之在旁边笑着说道:
“其实没什么大事。这两日长安城把日食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我听说二郎当日在曲江池那里预测出了日食?”
李清点点头,说道:
“是。日食出现,大家不用惊慌,其实没必要为这件事情担心,也不需要准备什么,日食来的时候,静候它过去就好了。”
“日食出现预示这天地有变,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总是要事先准备准备的。”
王进之有些责怪的说道。
李清微微耸了下肩膀,心中暗道,这种事情任由他们去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敲锣打鼓一番倒可以舒缓一下人们的慌乱情绪。
王进之看到李清身上穿的还是入宫时的衣服,微微迟疑地问道:
“我听到就日食一事,二郎和佛门诸位高僧打了赌?”
李清心中笑了下,知道王进之过来就会问这件事情。长安城除了日食的话题,就剩下道佛两门对此做赌的新闻了,这两日却是被传的满城风雨,有支持道门的,有支持佛门的。当日去往曲江池的那些人更是成了绘声绘色的“说书人”,不厌其烦的讲述着当时发生的事情。
道门这里,虽然有诸位宗师在,但是出面的却是李清。知道消息之后,李仁济和李瑞等人却是大吃一惊,没有想到李清竟然成了道门的代表,直接跟佛门有了对峙。
道、佛两门的情况,李仁济是知道的,因为李清的关系还跟道门的数位宗师见过面,然而,在李仁济的心中依然不希望李清出现在道、佛两门的争端中,这两天没有少为此事操心,就连今日李清入宫,李仁济也是千叮万嘱的。
王进之知道消息之后,过来侯府询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也不算什么打赌,当时形势难下,佛门上门挑衅,只好接下了。不过王叔不用担心,二十四日就见分晓。”
李清笑着劝说道。
王进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虽然对李清或者说是对道门的诸位宗师有信心,然而对方却也都是享誉盛名的佛门高僧,王进之心中终归有些不安。
李仁济问李清道:
“去往宫中为了何事?”
李仁济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