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在最前面的周墨亲眼看见面前迎上来的两张面容,不由自主地微微抖动着,他轻轻取下面具,定定地望着两位阔别已久的师兄。
符临和曹夜来走到他的跟前,声音有些沙哑和哽咽,朝他缓缓施礼,“周师弟。”
周墨突然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生生将这种冲动死死抑住,化作了一声,“好久不见。”
曹夜来突然笑着道:“你看,师兄,我赢了。”
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周墨疑惑地望着他,曹夜来连忙解释,“你来之前我和师兄打赌,你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师兄说会问我们过得好不好之类的,我说以周师弟这满腹经纶又骚包矫情的性格,肯定会说什么好久不见之类的。”
周墨缓缓道:“恭喜曹师兄终于赢过一次符师兄了。”
一句话,将三人的回忆带回了当年在四象山上的日子,周墨的泪珠骤然滚落,“二位师兄,四象山......没了。”
符临无声揽过周墨和曹夜来的肩头,三人搭着肩围成一圈,低头沉默无语,院中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黯。
少顷,三人抬头,走向众人。
刚才站立的中间,依稀可见点点水渍。
荀郁先是朝周墨点头微笑,而后看向他身后的雁惊寒,“随云,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原名雁随云的雁惊寒洒脱一笑,朝着荀郁恭敬行礼,“雁随云见过荀叔叔。”
让开道路,荀郁先跟杨清对了个眼,然后看着云落,“臭小子,不知道喊人吗?”
云落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头,原本在他的心中,他是自己的师父,教自己读书识字,教自己为人处世,教自己武技,教自己修行的一个普普通通但值得自己一辈子信任和感恩的老头。
然而,他才知道,他是蜀国国相,是当朝国丈,是国师生父,是八境巅峰的天下前三。
最后,他还是自己的外公?
云落走上前去,双膝下跪,将所有的敬意和感激化作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云落拜见......师父。”
终究还是没能喊出那声亲昵的外公。
荀郁暗叹一声,将他轻轻扶起,这才跟杨清开口招呼,“怎么,这傻小子不喊人,你也不喊人了?”
雁惊寒等人暗自偷笑,也就荀叔叔还能治治这个清冷孤傲的白衣剑仙了。
杨清看着荀郁已经花白的头发,不知不觉间,记忆中那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荀叔叔已经垂垂老矣,想到这些年,想到云落,杨清双手一拱,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杨清见过荀叔叔。”
荀郁满意地朝后一仰,把云落拉到身旁,挥挥手,“你们几个先互相聊聊。”
杨清居然先走过去,对符临拱手道:“符兄,久违了。”
作为以前凌青云手下最耐死战的神符营统领,符临在杨清心中的地位着实不低。
符临也连忙回礼,看着身旁的几人,感慨着,“真没想到,我们竟还能相遇。”
杨清平静地回应,“也少了很多人。”
众人的目光默契地看着云落,心里都在想着,尤其是那个最核心的人。
荀郁正准备跟云落好好唠叨几句,看见这几个人的目光,没好气地道:“都是些闷葫芦,聊会儿天都不会。”
起身拉着云落当先朝一间屋子走去,文伟在一旁笑呵呵地伸手一领,“几位,这边。”
在路上,曹夜来走在符临身旁,符临面朝前方淡淡道,“我记得你前些天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是说的,好久不见,怎么说?满腹经纶又闷骚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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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和雁惊寒偷笑一声。
曹夜来脚步一滞,随即苦笑跟上,师兄啊,不带你这么腹黑记仇的。
不多时,当几人站在那间极其隐蔽的密室中,望见前方两个牌位背后挂着的画像,几个中年男人霎时间,泪流满面。
多少年了,只在睡梦和想象中出现过的样貌,又这样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眼前。
然而更令人伤感的是,他们终究是真的不在了,永远地离开了。
云落呆呆地望着那两张画像上的身影,男的挺拔俊雅,负手而立,儒雅的样貌居然透露出一种睥睨四方的霸气;女的面容绝美,仪态自然,静静站定,似乎在和看着画像的人对望着,眉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
这便是自己的父母吗?
“这便是你的父母。”荀郁缓缓上前点起一炷香,走向云落,“去给他们上一炷迟到了十几年的香吧。”
云落下意识地接过,两眼有些失神地望着那两张画像。
他缓缓上前,双手平稳地将香插进香炉,而后跪在蒲团上,分别磕下了三个虔诚的响头。
可他心里着实涌不起太多的悲伤,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十多年的孤苦生活,让他此刻的心中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感伤。
感伤这样优秀的人,这样超卓的人,命运怎生就如此不公,让他们英年早逝,徒留满地思念。
云落的情绪,自然被荀郁和文伟看在眼里,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叹,文伟的眼神仿佛在劝慰着荀郁,别急,慢慢来,让孩子缓缓。
接着杨清等人也逐一给凌青云夫妇上香。
青烟袅袅,时光仿佛倒转回了那些年,眼前熟悉的身影,在自己耳畔说着那记忆犹新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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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战过后的清晨,三人走出帐篷,来到战场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