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异常安静。
杜焕城坐在主位上吃着饭,除了咀嚼声也就没有其他的了,杜麒麟坐在他的下位,对面是楚夏,其余几位姨太太坐在楚夏的一边,而杜清因为年纪小,没有上座的机会。
杜麒麟总觉得吃饭的氛围并不是很好,也不想深究是为什么,只是安静的吃着饭,反正没人说话,他才不会找事自己插上一嘴。
“才出去多久就忘记规矩了么?”杜焕城吃完了饭,正在擦嘴就看到一旁吃着饭眼睛还时不时瞟来瞟去的杜麒麟,格外的不满。
杜麒麟抬头看了眼杜焕城,确定对方在说自己,点点头又低头吃饭。
“行了,餐桌上不要说他,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也忘了么?”楚夏毫不示弱的帮杜麒麟说话,甚至还拿筷子夹了一些菜给杜麒麟,说道:“在外面应该都吃不好,多吃点,以后要吃什么告诉陈姨,让她给你做。”
杜麒麟看看眼色,默默的点点头:“知道了,楚姨。”
杜焕城号称大帅,但是感谢楚夏这些年来的助力,所以对她也是忌惮,况且楚夏许久不回来一趟,杜焕城也不会没了她的面子。
“吃完了就来书房一趟,我有话和你说。”前后不讨好的杜焕城想想就生气,扔下餐布就朝着书房走去。
杜麒麟可不敢让杜焕城等太久,匆匆扒了两口饭也就往书房走去,他们两个一离开,楚夏也没有吃饭的心情,让仆人推着她离开。
剩下三位姨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见的达成一致,吃完散场。
杜焕城的烟瘾很重了,他又被楚夏气的不行,杜麒麟一到书房就闻到了浓郁的烟草味,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
“爹,您喊我有事么?”
杜焕城叼着烟嘴,坐在椅子上,带着审视的目光,问道:“你是真的悔过了还是就随便说说?”
“我听爹的。”杜麒麟非常恭顺道。
“听我的?什么叫听我的?”杜焕城最讨厌男人温吞,以为杜麒麟还和以前那样不知好歹,瞬间气又上来了。
杜麒麟小心的看了眼杜焕城,试探道:“要是爹让我进军方我就进军方,如果爹想让我从政我就从政,如果你让我经商我就经商,就是这个意思。”
“真的?”
“千真万确。”杜麒麟点点头,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要我命的人,我想知道是谁在背后要我死,爹,我一回来就遭到这样的事情,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杜焕城:“所有人都死了,租界都在推脱责任,我就是不袖手旁观我也没办法找到罪魁祸首替你报仇。”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没有。”
杜焕城说的太笃定,杜麒麟就有点不是很相信,能让杜焕城一口回绝的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样的背景?
“爹,您当真不管我这件事情了?”
“不是我不管,是已经结束了。”杜焕城不耐烦道:“不说这个了,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熟悉一下上海的情况,有时间就出去走走,百乐门也好大世界也好,先去打好基础,以后的事情看你自己的想法。”
杜麒麟闷闷道:“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哦。”
杜麒麟走后,杜焕城叹了口气,竟然觉得疲惫了。
“觉得累了吧?”楚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表情晦暗不明:“以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你确实该让位了。”
杜焕城抬头看了眼楚夏,无奈道:“我也想让位,可是杜麒麟这样,我该怎么让位?我辛苦打下来的天下,怎么能让他给毁了?”
“他毁不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把上海毁了的。”楚夏冷静道,说罢也不管杜焕城的反应,独自离开了书房门口。
杜麒麟躺在床上,千思万想没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杜焕城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何况是亲生儿子,怎么会因为一个外人甚至不管自己儿子的死活?
换言之,是一个什么背景的人能让杜焕城如此惧怕,法租界的帮会白爷?还是其他什么人?
没想清楚,脑子完全转不过来,他烦躁的坐起身,打开墙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柜前,随意挑了一本书,坐在地上就那么看了起来。
杜麒麟的书单很奇怪,很杂很偏,甚至还有几本是关于佛法的,杜麒麟挑了一本正常的散文诗集,打算陶冶情操。
不过,从诗集看来,杜麒麟本身也是一个很消极的人,很多诗篇看着,杜麒麟都感觉后背发凉。
“字倒是挺好看的。”杜麒麟自言自语道,杜麒麟喜欢自我批注,尤其是很喜欢的诗篇,都会在旁边批注,写上自己的看法。
即使是消极的想法,杜麒麟还是看得出写字的人文学素养很高,不仅如此,杜麒麟还十分的关注时事,在一些批注上,甚至还出现了不少关于青年觉醒的想法,这让现在的杜麒麟十分震惊。
“民族的觉醒就是青年,当青年们被蒙上了眼睛,当身体被诱惑所困住,当思想被儒家所束缚,当我们的民族再也不是我们的时候,国家就会就此湮没。起来吧,如果再不起来反抗,我们将会失去我们最爱的黄土地。”
法租界算是上海的一块净土,以前的孟谦只要管着那一小片区域的中国人,不要违法乱纪就好,可是也就是这样,他看到了太多的屠戮和杀害。
可是他是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