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部在每周四都会开例会,整理一周到访家长数据及业绩盘点。销售会议结束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阮蘅看出戴明有意找自己单独谈话,于是提议两人一起用餐。
她一直很尊敬戴明,把他当做自己努力的目标和方向,从总部调到校区那会儿,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工作,那段时间经常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她难免心浮气躁,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干脆辞职算了,但每次又都挺了过去。
戴明对她来说是鸡汤一样的存在,前路迷茫时找他聊一聊,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提前结束产假回来上班,你老公没意见吗?”戴明绅士地替她添茶,是老朋友之间闲聊的那种语气。
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上司,校区里与阮蘅同一时间进来的那批人几乎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个个都喜欢找他聊工作,他们都和阮蘅一样,一度认为他是黑夜里指引方向的灯塔。
只不过自从戴明回到总部之后,下校区的次数少了,能聊天的机会也就随之更少了。
“他一向都尊重我的想法。”阮蘅不欲多谈家事,神情淡淡的。
“回来后感觉怎么样?还能适应吧?”
“戴老师,我又不是脱离社会一两年了,也就两个多月而已,谈不上适应不适应吧?”
“我是说,你跟朱青处得怎么样?”阮蘅筷子里的虾仁咚一声掉进碗里,蹙眉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黄伟提了好几次见习主管的转岗表,一直卡在我这里,你跟黄伟之间没什么问题吧?”话是这么问,但阮蘅可不相信戴明当真不知道具体情况,校区里不知道有几双他的眼睛,光是人事陆丽,或许也是他的人。
阮蘅双手交叉摆好,乖顺地像个小学生:“既然你这么问,那我有话就直说了,听说黄伟想把我调走?”戴明直截了当地点头承认:“他在区域会议的时候提起过,莫城分校马上就开业了,目前没有招到合适的人,想让你过去救救急,不过你刚生完孩子,需要照顾家里,我没答应。”
“你瞧瞧,你都能想到的问题,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分明就是找机会想把我踢走,他知道我这个阶段肯定不可能放着宝宝不管,却非要把我往莫城赶,不就是等着我自己待不下去了主动滚蛋?朱青就是他准备好来接替我的,我看他已经等不及了。”
“你也不用这么想,人事变动必须经过我这里,况且莫城那里我已经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只不过我听说朱青的为人有些问题?”戴明抿了一口茶,平静温和,说出来的话有一种神奇的安抚能力。
阮蘅不敢乱说,只说自己知道的,把她来到销售部后的违规操作悉数道尽,朱青是黄伟一手培养的,戴明对她实在不算熟悉。
听她讲完后,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按理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业绩,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们的行业性质不同,不能单纯和其他行业的销售做比较,学生的成绩提升还是首要目的,否则长此以往下去只能把品牌做烂。”阮蘅担忧地也是这个理:“刚才开会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这个月的退费率比去年同期增加了12个百分点,有些甚至连一个月都没坚持到就要求退费,这些都是当初被朱青画了大饼忽悠来的,退钱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吃了朱青,不仅如此,连投诉率都大幅上升,光她一个人就占了三分之二。”
“你找朱青聊过这个事儿吗?”
“没法聊,在这件事上,黄伟是和她站在同一阵营的,我总不能拦着不让她收钱吧?”
“明白,这件事我会去和黄伟沟通,你不用放在心上,朱青那里你记得敲打敲打,让她收敛一些。”阮蘅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实在不想跟朱青纠葛太多,在她看来,朱青就是一个心思不正并且精通于旁门左道的人,再者她现在是黄伟面前的红人,实在没有必要起冲突。
在整个销售部,朱青独来独往,没什么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她关系好的同事基本还是从前市场部的那些人,偏偏嘴甜会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阮蘅故意排挤她。
她并不觉得自己跟朱青有什么明争暗斗的戏码,但架不住校区里爱看热闹的人多,人人都以为她们私底下为了业绩斗得你死我活。
有一回她们为了是否收某个学生争论不休,该学生家庭条件极差,家长根本无力负担昂贵的学费,即便如此,朱青不顾现实问题仍一个劲地劝说,逼得家长不得不借钱供孩子上培训学校。
阮蘅认为这种做法不妥,况且学生成绩并不差,并非一定要课外辅导,朱青却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不肯罢手。
最后果不其然,上完两个月后家里再拿不出多余的钱,孩子只得终止课外辅导的课程,阮蘅私下里也关注过,这两个月学生成绩并没有显著提升。
打那之后,阮蘅就对朱青此人多留了个心眼。而如今人头疼的是,一旦校区的退费率居高不下,连带阮蘅去总部开会时都会挨批,且与当季绩效挂钩,着实让她心烦。
应付完季度检查之后阮蘅才想起来晚上与陈衍有约,慌忙收拾好东西下楼,陈衍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宝宝在陈姐怀里玩着玩具,笑得合不拢嘴。
她把送给婆婆的生日礼物放到后座,问陈衍:“去的人多吗?”
“只是一家人吃个饭而已,就我们几个。”陈衍是独生子,父亲早年已经过世了,他结婚后蒋芳就一个人住,家庭关系可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