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缓移几步,走近二丫,刚伸手欲碰二丫的脸,孟婶子忙道:“小姐小心,她有时候要咬人。”
而她,却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善意与怜惜,那眼里的疼爱不容质疑的。
小姐的手伸了过来,“你叫二丫是么?歧”
“我其实是大丫。”
孟婶子觉得,他们夫妻一定是上辈子做了恶事,这辈子才生了这们一个早傻后疯的女儿。偏生因这女儿隔三岔五就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如今住到园子里,才没遍山遍野地寻人。“小姐,她又说疯话了。”
小姐温和一笑,那笑容瞬时感染了二丫,她只觉呆在这样的小姐身边,说不出的安心与踏实。小姐说:“把人放了吧。”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独看到这样的二丫,就觉得可怜。
孟婶子迟疑着。
小姐道:“一个年轻姑娘,正是该打扮娇俏的时候,你把她交给我吧,明儿你再来接她。”
孟婶子受宠若惊,一方面想让二丫跟着小姐去,一方面又怕二丫突然犯病骜。
二丫紧跟着在小姐的身后,小姐一入怡然阁就吩咐梅三娘母女备了香汤,并送到了杜鹃的屋,小姐亲自给她洗澡,那水很香,也很清。
“小姐,我没疯,我真的没疯。”
“是,我瞧你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姑娘。”
小姐声音很温和,听到这样的声音,二丫很喜欢。
“小姐,我其实是大丫。”
她没再接话,“可你也是二丫。”
她用到了“也”字,二丫很激动,“小姐,我本来是大丫,五年前我得了一场重病死了,后来就转到我妹妹二丫身上,二丫一生下来就是傻子,因为有了我的灵魂,傻病好了。可是我也不知怎了,每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犯头疼症,一犯起来,我就谁也认不得了。娘说,我犯病打了大哥,娘说我咬了她,可我全记不得。我怕头疼,每次一头疼,娘和爹、大哥就把我绑起来关在杂房里……”
“别担心,你的病会好的,我会请人给你瞧病,只要你不头疼就不会有大碍了。”
这就是她们相识的过程。
一点一滴,是双双的记忆,又如温彩亲身经历过一般。
梦里温彩一会是自己,一会儿又变成了二丫。温彩经历了许多,看到了人性的丑恶美善,那些自己相识或不相识的人,因着她的身份改变而改变。
那一张张面容,演尽人世悲欢。
梦里她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有一个视她重过天下的男子……
可是最后,因为她,因为他的放手,却是他们一家的覆灭。
她好后悔啊!怎可以这样让他为自己放下梦想。
她看到了杜鹃与陈兴的争执,看到了杜鹃在愧疚、心痛中带着女儿住进了明月庵,陈兴前来逼她回家,她不肯,便一把剪断头发,“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恶魔,你对不起殿下,你对不起小姐……我杜鹃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陈兴,我告诉你,我杜鹃宁可做尼姑,也绝不跟你回去……”
杜鹃站在佛堂的院子,肆意的大骂着,泪流满面。她三四岁的女儿站在一边,吓得浑身颤栗。
陈兴一把抱起女儿,“你要出家,但不能带走我的骨血,杜氏,别以为我陈兴除了你就过不下去。”
女儿扬着小手挣扎着,嘴里唤着“娘”。
杜鹃伸出手来想抢回女儿,却被两个尼姑死死地阻住,手停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陈兴带走了孩子。心痛如绞,泪流满面,待陈兴走远,她整个软趴在地上,嘴里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一起害小姐?连小姐的孩子都不放过。小姐待我恩厚,是我世上最亲的人,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对不起小姐,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怎能再跟你,我怎能与你荣华富贵……”
她悲痛欲绝,久久未能起身。温彩的心一阵刺痛,从梦里惊醒过来,身侧的双双正痛苦地呢喃着,双手指着空中,“你们这些背主的恶奴,终有一日会遭到天打五雷轰的,我们……我们不怕死,不需要你们灌我喝,我自己喝!”
泪,脱眶而出。一场梦,仿若让她又重活了一世。她坐在一侧,久久回不过神来,思绪与记忆还沉陷在那场不可挥去的恶梦之中。
她俯身唤醒双双。
双双一见温彩,“小姐,你还活着!”抱住她失声大哭。
禅房的门被人推开,阳光给屋里增添了几分华丽的瑰色,一个方丈衣着鲜艳的袈裟缓步而入,念了声“阿弥陀佛”。
温彩惊道:“刚才给我们讲禅的是另一个大师。”
方丈双手合十,“那是从南方过来云游的怀济大师,他给二位女施主讲完禅后就离开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怀济大师留给女施主的。”
温彩接过,但见上头只写了四个字“大爱可生”。
她反复沉吟。
方丈又道:“怀济大师说,唯有大爱苍生,才能生生不息。”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不该拘于形势,不该让他放弃帝位,如果他不放弃,他们一家还有她的身边人,就不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谢方丈。”
那样的一世,被她淡忘;幸而双双还记得,是双双给提了个醒,今生她更要看清每个人的真面目。
她绝不会让自己在意和深爱的人重蹈那一世的苦痛。今生她会活得光彩夺目,更会保护她爱和爱她的人一个平安喜乐。这,将是她现下的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