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一个官宦小姐竟也有此等气势,怎不让百姓瞧直了眼。
在拐角的街口,一个官差大喝一声:“停!今儿四皇子大婚,我们先避一避,让送亲队伍走了再游街。”
大理寺的官差押着冷家谋逆案主犯、主犯,此刻避在一边的小巷里,看着一抬又一抬嫁妆从巷口走过。
冷昭望着怎么也走不完的嫁妆,心头一紧,莫名刺痛。忆起自己昔日迎娶温彩,伧促自不屑说,还办得很简单,那时的他娶妻只是为了完成长辈交给的任务,却一心想着算计一个能生养孩子的女人过门,让她生下儿女,便寻个藉由将其赶到乡下,然后将儿女交给萧彩云哺养,如此他一举两得。
温青一诺千金,温彩嫁妆丰厚如斯,他的鼻子发涩,眼里便有东西流了出来,而心痛得如同有人一刀又一刀的剜割。
如若,他未曾与温彩和离,如若…堕…
已经没有如若,那时的他没看到温彩的好,不,即便是现在的他,看到的也是温彩那倾城的嫁妆,那丝毫不逊色于公主的丰厚嫁妆,让他觉得震撼、吃惊。
她成了高高在上、尊贵不凡的雍王妃,而他现在是戴罪之身的阶下囚,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他却还在惊叹她的嫁妆,懊悔错失了她。
她,从来都不曾真正属于过她。
本来他有机会与她做一世恩爱夫妻的。
婚礼越繁华热闹,他便越失落。
这一切,是何等的讥讽。
终于,连冷老夫人都忍不住地道:“这温氏到底有多少嫁妆,这都多久了还没走完。”
她不甘心,可冷家是真的完了。
因为她的原因惹来了横祸。
她的儿子、儿媳过几日便要在城西菜市口问斩,而冷昭、郑氏母子、冷时及几个庶子则要秋后问斩。
大理寺官差冷声道:“有多少?没听百姓们议论有八百抬。”
昔日温彩嫁到冷家,才有多少嫁妆,虽不算薄,却也不过只得几十抬,现在却是如此的丰厚。
出现了一个清秀的丫头,手里捧着一盆花,又是一名丫头手里也捧着花。
有百姓道:“这花儿也能算嫁妆?”
“你不懂了吧,那是寻常花么?瞧见那盆月季没,一株开六色,名唤六学士,这一盆就值几千两银子。”
百姓们咂咂嘴,细细查看,还真发现一株上开六色,果然不凡。
因嫁妆抬数太多,温青、温子林叔侄二人便设计了从镇远候府出荷花里,再绕至城南大门出城,然后围着京城转上大半圈,再至东城门入城穿过兴国街、旺国街回到荷花里抵达雍王府,即便是这样,头已经快抵达雍王府,尾还在镇远候府。
“咦,这是什么花?开的花像白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百姓们的目光锁定在那丫头手里捧着的花木上,不见叶子,只有花儿,偏没人认识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年迈老者惊道:“这是木棉花!是木棉花!天啦,这是传说中的木锦花!”
有人不由好奇:“这花很珍贵吗?”
“这不是花,而是一种庄稼。”
“这东西能吃?”
“它的籽可炸油,像白云一样的东西可以做被褥、寒衣,是最好的御寒之物。我曾听一位从海外来的商人提及过。”
百姓们不太懂,但听说籽能炸油,而那花儿竟能制寒衣,一个个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却又对那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者扼腕叹息:“雍王妃把这稀罕物当花木养了,可这是木棉花,能织布、能御寒,还能炸出油的好东西啊!啊呀,这真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紧接着,又一名丫头捧着一盆像蔓藤一样的东西,盆里还有几枚果实状的东西。
老者一张脸通红,扯着嗓子道:“啊!土豆!土豆,海外商人说的土豆,我吃过一次,这东西可做菜,还可当饭吃,最是个好东西!当时我吃了那商人的土豆,还懊悔不已,想着要能留下做种子就好,没想到事过十几年,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这是土豆!”
那捧着盆子的丫头寻声望来,甜甜地冲着老者道:“这不是花么?名叫洋芋,这老伯怎叫它土豆,名儿也太难听了,这可是我们家郡主最心爱的花木。”
真是庸人啊,只作是好看,这明明就是可以吃的嘛。
老者一阵心痛,不行啊,不能看着他们这般糟践好东西。
明明就是土豆,他曾在那个游历的海外商人那儿吃过,虽然是蒸熟了吃的,可那模样可就是盆里的那几枚土豆么?还能那你蔓藤一样的东西,难不成就这是藤上结出来的。
老者正痛心疾首,便见另一侧也站在一个官员,他亦站在人群里,双眼散发出狼眸一样的光茫,一转不转地盯着丫头们手里盆着的“嫁妆花木”,因为后头捧出来的两盆是几棵小苗,那盆里还了一个棒子。
老理那官员异口同声“苞米!这是西域人种植的苞米!”
他们不认识那小苗,可盆里放着的壮粗苞米却是认识的。
天啦,不是说大燕种不出苞米么?
八十多年前,曾有商人从西域带回了苞米种植,偏生只长杆不结籽,后来试了三年,工部就放弃了。
官员一个箭步拉住那丫头:“这个苞米……苞米……是你们种出来的么?”
丫头不屑一顿地道:“麻嬷嬷说了,这花木的名儿叫玉米,可不叫什么苞米。也是我们郡主最心爱的花木,这几棵苗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