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颢当然不会真的亲自去审问霍如海。
霍如海当初犯了事儿,竟从刑部大牢里诈死逃遁,这里头的水太深了。他不过是个禁军统领,如今心有牵挂,不会去趟这个浑水。
走到顾氏身边,见她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的。
“阿琬,你……没事吧?”
顾氏仰起头,就看到了凌颢冷峻面容上挂满的关切。不知为什么,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睛,顾氏心中便是一酸,哪怕是面对着那些拿着刀剑要杀人的黑衣人也没有害怕,此时却泛起了酸楚和委屈。
自己,或许还是太过脆弱了。
顾氏这样想着,眼睛却是潮湿了,缓缓摇头,“我没事了。”
她垂下了眼帘,不敢再去看凌颢的双眼。仿佛避开眼睛,就能够逃开凌颢的一番心意。
然而微微发热的面颊,却是出卖了她。
凌颢将她的变化看在了眼里,自然是心生欢喜。不管怎么样,顾琬这边能够稍稍有些松动,他就会有机会!
“娘,还是先进去再说吧。我带人去外边看看那些护院,若还有受伤的也好抬进来救治。”凌妙出声打断了顾氏与凌颢之间的微妙气氛。
顾氏这才想起了那些尽职的护院,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她知道女儿的医术虽然学的时间不长,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大夫,只能先如此了。
外边天寒地冻,凌颢叫顾氏等人先行进了花厅,又调了些人手来守在花厅外边。他自己则带着人四处查看是否有漏网的黑衣人,至于被捉住的那些黑衣人……竟然一个不剩,全都脸色发黑,嘴角流血,已经气绝了。
看来,是咬了嘴里的毒药。
“果然是死士。”
凌颢站在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前,眸光暗了暗。
豢养死士,这条线若是追查下去,恐怕朝堂上就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他是个武人,但从来不是蠢人。相反,在某些时候他十分的敏锐。近两年朝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为争个太子之位,几位皇子都是小动作不断,暗中拉拢朝臣结党,各自闹腾着。皇帝打压皇后,抬举丽贵妃,眼下又纳了沈家的一个女子,似乎又有抬着与丽贵妃争宠的趋势。
尽管有些个大逆不道,但凌颢着实看不上这样的帝王。前些年的励精图治,到了如今仿佛都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后宫,就连朝堂,皇帝也要讲究个平衡之道了。将他从西北召回,又将平南侯燕戍从海疆召回,再召回了永春侯。禁军三营,素来一人统领,如今倒是用到了曾经的两个大军统帅,燕戍甚至自回京后都没有个实职。
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凌颢想不通彻,也不打算再想。他从来不是什么死忠愚忠的人,其实很是有些个反骨,不然当年也不会因梅姨娘而一怒走出家门。要知道,那样的做法几乎就等于是判了出去。
皇帝要做什么他不管,几个皇子要做什么他也不会管,但真要是有人伤了他的家人,他也不会窝囊地忍气吞声。
“把霍如海绑了。赵安稳妥,叫他带上几个人一起把霍如海送到大理寺去。就这样说……”凌颢低低地嘱咐了几句跟在身边的军士。那军士点头,转身离开。
“二叔。”
凌妙走了过来,眼圈有些发红。
“怎么样?”
凌妙摇了摇头。那些黑衣人下手狠厉,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除了凌颢留下的几个护院外,别庄里的几个随从也都毙命,另外还有两个女兵受了重伤,幸而凌妙这里还有苏季当初留给她的伤药,凌妙给上过了药包扎好了,叫清云照看着,她自己来找凌颢。
“你心中可有了想法?”凌颢问道。
凌妙点了点头,“是冲着我来的。当时霍如海曾说只留下我一个,其余人等全部灭口。”
凌颢的脸色愈发阴沉,拳头也紧紧攥了起来。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那会发生什么?
“只留下你一个?”
凌妙嗯了一声,转身和凌颢一起往花厅走。
“如果我没有想错,他应该是萧乾的人。”
凌颢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看凌妙,“为什么是他?”
凌妙面色如玉,在这寒冬暗夜之中,唇瓣却越发显得嫣红。她勾了勾唇角,“萧乾一向有野心,又心高气傲。丽贵妃宫中横行多年,最得宠的时候连沈皇后也要避她的锋芒。这母子二人为了皇位,豢养死士并不算什么稀奇。”
“哦?难道就不会是二皇子?”凌颢故意问道。
“二叔,难道没有听说我的容貌与萧乾从前的未婚妻肖似?”凌妙眼中闪过讥屑,目光冰冷,“赐婚当日,萧乾曾在宫门内将我拦下说了许多话。”
当日萧乾故作痴情的丑态,现下想起来,凌妙依旧感到恶心欲呕!
“竟有这等事?”凌颢惊怒。萧乾竟如此大胆吗?
“萧乾不过是个虚伪的跳梁小丑。”说话间叔侄二人已经走到了花厅,凌妙待凌颢先进去了,才跟着进去,“至于二皇子萧坤,就算同样养着自己的人,却不至于用到这里来。”
萧坤站着嫡庶的大义,只要沈皇后不倒,他就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且大皇子被皇帝禁足在府里,等同于废了,皇位基本上与他无关。余下几个皇子母族之势大多低微,尚且不如沈家。朝堂之中,又还有一群讲究正统的朝臣支持,萧坤何须着急?
只要他不犯傻,哪怕是真的如萧乾一般豢养死士,也绝不会轻易用在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