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雅微楞,却也没楞太久,沈晏的回答出乎意料其实又在情理之中,他是那样一个知情知趣又不舍得人为难的一个人,总是春风细雨似的呵护在你的左右,让你知道他的好,却又不会因为他的好感到厌烦。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梦境里狞狠杀人的少年。
有时候樊雅其实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卑劣的女人,明知道没办法给他答案,却又总是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如果换做严苛点的年代,和这么好的男人牵牵扯扯,她可能已经被沉猪笼了吧。
理智回笼,她不由轻笑了声,迎向沈晏疑惑的目光,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准备创业的想法与今天来别墅只是为了接触心跳软体少东家罗少辰的打算说出来,这件事她唯一要瞒着的是容家,对沈晏,她从来没想要隐瞒过。
最后,她叹了口气,总结陈词,“想法是很好的,可惜没想到会出岔子。我现在还是很奇怪,为什么有人会针对一场普通的化装舞会,看谁不顺眼?”
沈晏眸光沉了沉,落在对面皱眉思索的女人身上,光影打在她的侧脸上,十分柔软宁静的弧度,只是不知道等他们出去,她还能不能这样平静。
容浔的朋友下药拍照,容恬小产,还有闻讯赶来的警察,现在风雨虽大,好歹还有一个小木屋避避风雨,外面恐怕早就闹翻天了吧。
现在他们暂时还没办法出去,就让她保持一段平静吧。眸光微凝,凝出柔软的情绪,他随手拨弄了下烧的正旺的木柴,淡声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去再说。”
“只能出去再说了。”樊雅想了会,也宣告放弃,毕竟当时有太多人,动机就会变成无限可能,要想从无限可能中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实在是有些困难,“对了,你刚才说沈拓联系你的那他有没有……”
沈晏握着铜勺的手微微一顿,淡声道,“他是男孩子,而且他外公会帮着他的。”
樊雅面色微变,蓦然领悟过来沈晏这句话里包含着许多含义。
沈晏沈拓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或许是因为沈拓的生母在沈拓出生时就已去世,他们两个人感情却比平常兄弟还要好上很多,如果可以,沈晏绝对不会不管沈拓的,除非是没办法管。
破碎昏暗的记忆里突然跳出一张年轻的脸,那张脸上缠满绷带,甚至连声音都耳熟。
昏暗的床底,她被什么人劈刀打晕。
昏昏迷迷间,许多嘈杂的声音汇诸在脑海间,似乎有人尖笑有人撞上床柱,有人尖锐惊叫什么小产,乱七八糟的声音最后变成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急促低叫——是谁报的警!
报警……
樊雅呼吸微微急促,突然想起来她清醒以来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不对劲,明明有林道,为什么沈晏反而带着她到了这个僻静的小木屋。
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为了避免损害她的名誉,沈晏就带着她走了山道,突然下雨,所以才会避到这个小木屋里。
“那个‘木乃伊’就是沈拓……”不可置信的瞪向沈晏,“那你为什么不带他出来?要真的被警察围住,聚众秽乱这种罪名,会毁了他一辈子!”
“这是小拓的决定。”
“他才多大,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会有多严重!就算他是受害者,如果被人报道了出去,他真的完了!”樊雅急急站起,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流产的女人是谁?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谁小产了。”
沈晏没想到樊雅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一分意识,沉默一瞬,“是容恬,可能……可能是小拓与她争执过程中,她撞上了床柱,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樊雅震惊站起,“容恬?容恬怀孕了?”
上辈子容恬苦心追逐沈晏,这辈子居然现在怀孕,还小产,还是因为沈拓……是她的记忆偏差太多,还是因为她的重生而让一切都偏离了正常轨道……沈拓只是个局外人,如果不是因为她今天过来,沈拓不会与容恬起争执……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话音未落,樊雅脸色骤变,条件反射似的抚住小腹,身体一软,直直往火堆上倒过去。
沈晏一惊,丢开手上的铜勺,一个箭步,及时搂住脸上血色褪去大半的樊雅,“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樊雅死死拧着眉,克制着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稳下来。
“怎么会突然肚子疼?”沈晏惊的脸色也变了。
“不知道,可能是我抿了一口果汁,情绪起伏过大,动了……”樊雅紧紧揪住沈晏衬衫,竭力不让自己的呻吟传出去,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动了胎气。”抬头看向震惊到怔在原地的沈晏,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我怀孕快两个月了。”
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轰隆一声巨响,仿佛要炸裂天地!
男人身体突然一僵,跳跃明亮的火光下,男人原本就偏于白皙的脸庞更加的白,显出几分凝重,“他也知道你怀孕了?”
这个他不言而喻。
“……嗯。”
不知是不是错觉,屋子里的气氛倏地凛冽起来,她抬头,才发现沈晏面色沉凝似铁,身上充斥着令人觉得陌生的森冷凌厉的气势,目光猝利,似乎含着铁渣与火星,“他知道你怀孕还允许他朋友这么做!”
樊雅脑袋轰的一声,仿佛灵魂都要被这句话击散,咬着牙不可置信的低喃,“今天这件事,是……”
“你先别说话,保持体力。”沈晏看了眼窗外磅礴的大雨,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