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涯脸上依旧是一片淡漠,而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此时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亮光。
见她望了过来,江云涯淡淡道:“我不会离开修真界的。”
虽没有明说,但苏寒锦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飘渺问剑峰本身就直插云霄,而此时,他们顺着石阶往下,江云涯落在后面,因此,苏寒锦回头之时,他便停在高处。朝阳将云海镀成了绯金色的花海,而云海之中,他神色清冷,不悲不喜,衣袍被风吹动,犹如海上浮波轻荡。
他是曾经的谪仙人,如今,却要顺着这石阶一路往下,走下天台,走入凡尘,跌至最深的泥潭之中。
苏寒锦微微叹息,接着便不再看他。这是属于炮灰的路,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挣扎,到底能够有怎样的结果。
执法堂在飘渺问剑峰的剑柄位置,他们一路往下,待到了执法堂附近之时,遇到的修士便是皆穿青衣白褂,手中的拿的不是长剑,更像是戒尺一样的法宝。一路跟随莫长老进入执法堂内,待在偏殿停下之后,莫长老转身,却不是看的苏寒锦,而是盯着江云涯。
“你可想好了,是否要成为剑奴?”天玄剑门到底是走的正道,修士要收剑奴,还要问过剑奴自己的意思。莫流海处事公正,是以这时问的是江云涯。
“是。”江云涯嗓音低沉地道。
莫流海见他答应,转身去了内室。片刻之后捧了个玉匣子出来,在苏寒锦面前打开。那里面躺的是一块椭圆形玉石,莫流海取出玉石,手腕一翻,便将背面印刻花纹的那一边翻转过来,接着递到了苏寒锦面前。
“取血一滴。”
那玉石上刻着的仅仅只是一柄小剑。苏寒锦依言咬破手指,将血抹在剑身之上,只是涂抹之时,苏寒锦突然想到,若是江云涯也要抹血,会不会将玉石给烧融了?
她瞟了一眼江云涯,但见江云涯此时虽是站着,眼睛却是闭上了,不晓得是因为心头屈辱难受,还是疼痛复发难忍。
待苏寒锦将剑身抹遍之后。莫流海收回玉石,手指掐诀,往其中注入一些灵气。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拿着玉石走到江云涯眼前,剑奴的奴印,大都印刻在额头位置,这人脸带面具,他皱了下眉。一时还觉得不好下印。
苏寒锦曾在天玄剑门内见过一两个剑奴,那奴印小剑一寸来长,虽说并不大,但刻在脸上亦是十分显眼,并且神识一扫,便能知晓主人是谁。这等灵气印迹,用的是特殊秘法,据说是到了合体之境才能抹去。问题是沧海界修士能达到合体修为的凤毛麟角,均是各大修真门派长老级人物,那是一等一的天才人物,并且光有资质也不行,还得加上惊人的气运。
既是剑奴。又怎么可能达到那等惊天之境。因此,这奴印。便是要终身背上了。
苏寒锦想了想,终是开了口,“不如印到面具之下。”
莫流海冷冷瞪她一眼,接着转过头,厉声道:“还不摘下面具。”
江云涯抬手去掉面具,便见莫流海眼神一变,接着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等了片刻,莫流海抬手,将手中的玉石按到了江云涯的额头。
这等灵气印迹很难抹除,自然刻印之时也是疼痛难忍,莫流海看到江云涯神色不变,便微微点头,往下施力又按了一下之后将玉石收回,缓缓道:“妥了。”
这时,他语气便没有从前那般硬梆梆的了。
江云涯戴上面具,苏寒锦便发现那奴印虽是印在他额头,但此时面具遮挡了大半剑身,只剩下眉心间的一点儿剑尖,倒使得他那清冷如仙的半张脸又多了点儿邪魅之感,配上银色面具,便是一种摄人心神的惊艳。
“多谢莫长老。”苏寒锦知道莫流海是给他们行了方便的,自然也是很诚恳的道谢。
“走吧走吧,我还有要事要处理。”莫流海不耐烦地摆手,直接下了逐客令。上次天玄剑门出的暗杀目前都还没头绪,他现在又要代管掌门事务,便觉得格外烦心。
“玄锦先告辞了。”苏寒锦弯腰行礼,接着才道:“走吧。”
她带头走出偏殿,江云涯便跟在后面,而等她走出一段之时,察觉身后的人落了远,她回头看,便见江云涯站在朱漆大门旁的腾龙柱旁边。
他的身形藏在腾龙柱的阴影里,只是即便逆着光,她也能看清他面无血色的脸和干裂的嘴唇,那朦胧的身影,像是春日冰雪,须臾间便会化作水泽消失一般。
苏寒锦皱眉,前后不过片刻时间,他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她往前走了两步,接着便看到江云涯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步子虽缓,但身形动作并无异常。
行至她跟前之时,他才道:“走吧。”
剑奴的身份,他不在乎。他在这世上,对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即便是那彻骨的疼痛,也只是让他愈加麻木。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那远方的答案。只有活着,才能找到答案。
……
从执法堂往玄月岛,亦是要骑鹿的,只是到了灵兽偏苑,那弟子却道剑奴不得骑鹿,只牵了头黑驴出来,还表示这是规矩,并且这里是执法堂,即便是金色剑穗的玄金师祖,也得按规矩来。
江云涯没说什么,径直坐上了黑驴,即是规矩,苏寒锦自然也不会多说,骑着仙鹿走在了前头。
紫霄岛上,紫灵韵在吹笛,只是那笛声杀气腾腾,一点儿也没有优雅娴静之意,想来,她是要找自己比拼剑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