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见来人身形瘦小,约莫三十二岁年纪,面颊凹陷,留着两撇鼠尾须,眉毛下垂,容貌十分丑陋。心下已经知晓对方底细,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阁下好俊的轻功,瞧你装束可是‘玄霜庄主’风波恶。”
风波恶打量李志常一眼,笑道:“好小子,玄霜庄主什么的我不爱听,不过既然知道你风四爷的名头,那你也不用赔罪了,亮剑吧。”
‘江南一阵风’战遍大江南北,不论高手还是低手,只要对方会武功,他向来是要打一架的。
风波恶说动手就动手,也不管乔峰就在一旁。他倒是机灵,要是磨磨蹭蹭,有乔峰在一旁这架也不用打了。纵使他向来好战,对于这‘北乔峰’也是自知是万万斗不过的。
李志常见到风波恶的刀法不是琅嬛玉洞秘籍所录的任何一门刀法,看来是他自创的。风波恶一生之间经历恶斗数千场,临敌经验之丰富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他的刀法已经不是自家祖上传下来的刀法,而是自己创出的,颇得随即应变的道理。
李志常知道别看现在风波恶刀光闪闪,铺天盖地,其实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还远没有出来。但是李志常的剑术已经到了远非‘行云流水,任意所至’可以描述的境地,一招‘白虹贯日’不管他虚实,应手而出。
创出九剑后,他已经彻悟剑理,对方用刀,他出招就是破刀式,对方出剑他出招就是破剑式。虽然只是一招平平常常的白虹贯日,用在此时便是无上精妙的应对。
李志常忽地一笑道:“风兄,你三十招后会败在我一招‘钟鼓齐鸣’手上,现在说出来是叫你心中有数。”他不屑于慕容复,却敬重风波恶是条好汉子,故而以风兄相称。
风波恶一生经历无数恶战,还从未遇到过李志常这般人,居然直接说出自己要在多少招后用什么招数胜你,这简直闻所未闻,就是想也不敢想。
风波恶道难道你能未卜先知么,我就不信。不容他细想,李志常剑尖顺势而下,正是一招‘截剑势’,风波恶只好横刀格挡。这正是最好的应对方法。跟着李志常剑招源源而出,风波恶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堪堪到第三十招李志常正是一招‘钟鼓齐鸣’,但是这时候风波恶已经无力还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剑刺向他胸膛,却无能为力。
风波恶最后只是忽然想到‘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好在无常剑堪堪要刺在风波恶胸膛时,一股强劲的掌力浩浩荡荡将两人分开。
李志常收剑回鞘含笑而立赞叹道:“降龙掌不愧为天下第一。”李志常不是第一次见识降龙掌,可是这套掌法仿佛天生为乔峰而生,在乔峰手上使出来威力之强叫人难以想象,即使李志常用上北冥神功也吸不到一丝一毫功力。丐帮历代帮主都有修习降龙掌,但是直到乔峰手上才大放光彩,于当世几乎无可匹敌。若是当年汪剑通用降龙掌有乔峰一般威力,也不至于被萧远山打成重伤。
乔峰一阵衣襟虚空一抓,风波恶刚才被他掌力震飞的单刀从地上突然跃起,落入他的手中。乔峰将单刀递给风波恶道:“风兄刚才得罪了。”原来他掌力逼退李志常的同时,所及处自然震飞了风波恶的单刀。
风波恶接过单刀有些动容道:“乔帮主这手莫非是已经失传百年的‘擒龙功’。”
乔峰淡淡道:“只是初窥门径而已。”他已经能虚空摄物又岂止是‘初窥门径’,只是他不愿意矜伐己能罢了。
风波恶纵声大笑道:“风老四今天技不如人,不过能见到这般精妙的剑术和乔帮主的擒龙功,那自是死也值得了。”他打了败仗,竟丝毫没有垂头丧气,所谓“胜固欣然败亦喜”,只求有架打,打得紧张火炽,那便心满意足,是输是赢,却是全不萦怀,实可说深得“斗道”之三昧。
乔峰之前已经暗中见过他一面,此刻又见他如此爽气,若在平时非拉他痛饮三百杯不可。
风波恶道:“这位公子不知可对我家公子有所误会,我家公子平时最爱结交朋友,若是见到你和乔帮主也定是欢喜不尽的。”他还以为李志常口出妄言,是因为对慕容复有所误会,他慕容家既然要做大事自是要接纳天下豪杰,如李志常这般年轻高手自然不愿意轻易结仇。
李志常总不会说我虽然没见过慕容复,却给了他老爹一剑吧。
李志常不置可否道:“我和慕容家绝无误会,可惜是做不成朋友了,风兄性情洒脱,此刻不论身份,愿和我还有乔帮主痛饮一番么。”
乔峰先前只看出李志常身负绝艺,没想到也是个洒脱之辈,行事毫不拘束,并没有因为刚才和风波恶交手而心生芥蒂。
乔峰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道风兄弟可愿赏我个面子。”他此刻心中豪气上来,也不管如今和慕容家有什么误会,定要和这两位新结交的朋友喝他个痛快。
这一路从洛阳到无锡,他日夜兼程,可是好久没喝酒了。
风波恶惭愧道:“承蒙乔帮主看得起我,可是‘北乔峰、南慕容’并称当世,我风某人不过是慕容家一个下人,哪敢和乔帮主同席,若是传了出去却是置我家公子于何地。”
乔峰爽朗笑道:“慕容公子雅量非常,绝不会因此而怪罪你的。”
风波恶道:“我家公子胸襟广阔那是决然不会怪罪在下的,可是我做下人的一定要有下人的本分,怎能不知分寸。乔帮主,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