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是一个跌倒又爬起的过程,也是一个由热闹归于沉寂的过程,有许多的烦恼,是在嘈杂之中不能明悟始末的。
慕容瑾走了,谢烯燃走了,陈知栀也不在身边,现下就只有谢芳华自己一人,悠然的行走于官道之上。
一排古旧的城墙,一片绿油的古木,一条奔腾而鸣的大江,谢芳华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那段古旧破败的城墙,是六十年前南渝陛下被北狄兵临城下所站立的第一道城墙,也是最后一道城墙。
当年二十万北狄铁骑,一路烧杀抢掠与叛国守将王铁柱里应外合直袭南渝都城,眼看就要灭掉南渝皇城。
是当年的十四位皇子陛下挺身而出,不管长幼,即便年仅九岁的十四皇子依然戎马负剑跃然而出,带着自身的宫廷护卫,直袭敌营,用自己的血和肉,用自己的魂和影,一寸一寸将即将破亡的南渝一点一点拉出灭亡的阴影。
当时年以五十的南渝陛下就站在这座破败的城头上,以双臂紧握鼓槌,沉稳有力的一次次重击打鼓,为城下的百姓将士助威,即便是双手出血,即便是身中长箭,南渝陛下也未曾退却一步,放下手中的鼓槌停止助威。
只听见震天的鼓声响了三天,皇帝陛下便硬生生的擂了三天,身边的侍卫欲将其换下,但南渝陛下却大声呵斥道:“朕的子民再流血,朕的儿郎在战斗,朕的军队在以血肉之躯护卫护卫朕的王朝,朕怎么能放下手中的鼓槌,这鼓便是朕手中的利剑,便是南渝的利剑,我怎么能放下它,我要南渝的子民知道,我南渝陛下与他们同在,我要我的皇儿知道,他们的老爹一直都在,我要南渝的军人都知道,他们守候的君王一直都在,我不能放下。”
自那之后所有卫士在不阻止南渝陛下擂鼓战场,就那么人堆人的当在南渝陛下之前,为其抵挡北狄的万箭穿心。
那是一场血腥的战斗,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十四位皇子就在陛下的鼓声中没日没夜的厮杀,不曾有一位退却。
可叹的是,两万的南渝守城军与二十万的北狄铁骑再加上五万的叛国守军生生在南渝国都之前生生血战了三天三夜。
这一战杀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两万守城军悉数阵亡,十四位皇子无一幸免,全数牺牲。
然而这一战杀的北狄铁骑人人胆寒,心胆皆颤,二十五万的大军,生生被南渝两万守军活活堵死在南逾国城门之前三天三夜。
来时二十五的人马此时只有十万不到,这如何不让北狄铁骑骇的亡魂皆冒,他们到底侵略了怎样一个国家,经历了一场怎么样的战争?
一个相差数十倍的碾压之局,竟然变成了现在这般岌岌可危惨状?
然而时至第四天黎明之时,南渝前来支援王城的其他各军悉数来源,此时早已疲惫不堪的北狄铁骑终是带着剩下的残余部队悉数退走。
而前来救驾的部队一次性将丢失的国土悉数收回,而后直抵边界线,才停下身影。
时至那时,王城的城门依然不曾破败,王城的妇孺依然不曾受伤,南渝国都数十万黎民竟然生还了一半之多。
这是一个骄人的战绩,亦是一个残酷的结局,那日之后整个王城几乎找不出一个十到五十岁的汉子,因为他们悉数已然为国捐躯。
而那日之后南渝各地前来救驾的军队,无一不被眼前的场景所惊骇的不能说话,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斗,更是域外各国之间闻所未闻的战斗。
仅有两万的南渝都城护卫军竟然在十四位王子的带领下,抵挡了二十五万北狄铁骑的践踏,他们靠的是什么力量,才能做到这样悬赏巨大的以寡击众?
当众人来到战场上之时,全然明白了。
这是战场么?
不,这是炼狱。
看看那用牙齿呀住敌人喉咙的亡魂,看看那用手臂穿透敌人心脏的烈士,看看那身中数箭依然紧紧勒住敌人脖子的勇士,看看那肢体不全却用双脚锁死敌人的身躯,看看那些以命换命同死一把枪下的‘英姿’。
前来援救的将军留下了痛苦的眼泪,这就是他们南渝的将是,这就是他们南渝的大军,即便是死也要守住自家的大门。
还有那身先士卒的十四位皇子,即便浑身流着金贵的皇家血脉,然而他们依然站在了战场的最前沿,没有一人退缩至军队后方,直至全部战死,也没有一人退出战场。
此际举国悲伤。
然而令众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声声力锤响鼓,为众多军士诸位的南渝国陛下,亦在清晨援军来袭之际,便到底不起力竭而亡。
此际南渝国群龙无首,本该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然而前来援军的数十万人马,五位将军在确认陛下真的驾崩与十四位皇子无一生还之后,以大军稳住南渝朝廷,而后进宫将尚怀有身孕的唯一一位嫔妃保护其中。
为一国留下传承,更是当着整个南逾国朝廷的面说到,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到时候五位大权在握的将军一定拥护他为皇帝。
原因无他,整个南渝都城都是皇帝陛下和十四位龙子用自己的鲜血和躯体换回来的,谁也别想妄动,即便是旁系皇室的诸多亲王,也别想染指分毫。
而后的数十年里五位仅剩大军在握的南渝将军果然将皇子扶持上位,成为一国之君,至此南渝才不曾断绝。
而自当年一战之后的数十年间,西越与北狄二国竟然在没有进犯过南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