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店,早已是水泄不通,宾客散尽。
没有人再敢在客栈内停留或是围观,因为那个把砖头塞进男子嘴里的少年,真的是闯下大祸了。
别看少年现在用剑指着小将军的眉心,瞧上去风光无比,可是说到底不也是被层层军士包围住了?
从客栈走出去的众人都知道,要是小将军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到时候少年这伙人,别说是安然无恙离开障林国,就连能否走出客栈,都是两说。
因为作为祝家的独苗,祝之绪,就是祝家的逆鳞!
果不其然,就在客栈里董难言一剑抵在男子眉心上,情势超出控制时,外面早就有军士立刻快马加鞭前去祝家求救。
府邸小院内,一张石桌前,除了三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石墩上外,还有气质大相径庭的两人侍立在三人身后,显得文弱的而立男子脸上仿佛自带笑容,温文儒雅。另一个双鬓微白的男人站姿挺拔,虽然只穿着便装,但是也遮掩不住身上那种杀伐气息。
障林国丞相之子,翰林院侍讲学士黄琦,障林国大将军,祝家家主祝山。
石墩上的三位老者,正是丞相黄峰,太师周予,太傅邵焕。
被请来丞相府议事的太师周予道:“两位,陛下深居宫中,想必是被那女人用什么手段迷了心窍,我障林国的天下岂能毁在那妖女手里,我等当立即进宫面谏陛下。”
已经商讨了一上午,有些口干舌燥的黄峰润润嗓子,摇头道:“不可过于莽撞,陛下已经数月没有上朝,可见迷恋之深,若是我等贸然进宫死谏,只怕比不上那女子吹的枕边风,反而陷于被动。”
“这可如何是好!”
知道黄峰说的有道理,周予又气又怒中一拍大腿,“不争气的东西!”
老者的这句话,要是放在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杀头的大罪,但是在老者嘴里,那就是天经地义。
师如父。
太师周予,乃是障林国先帝和陶毅的授业老师。
“太师息怒,我有一计。”
黄峰将昨晚想了一夜的计划全盘托出,“两位,明日我府邸传出消息,就说我已经归西,想必陛下念在我服侍陶氏三代的情分上,会来我府上吊唁,到时候趁着女子不在,我等再出言相谏。”
“妙啊。”
周予笑后又叹息道:“只是委屈丞相了。”
黄峰摇头道:“已经是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骨头了,别说是假死,要是我的死能换来陛下回心转意,就算是死,又有何妨。”
举起桌上酒杯,周予沉声道:“敬丞相一杯。”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黄峰见身边一言不发,面带威严的老者正在大笑,问道:“邵兄,笑什么,难道老夫的计划有什么纰漏不妥吗?”
邵焕笑声更大,最后一拍桌子,喝道:“我笑你黄峰,周予皆是书呆子,只要那女子一日不除,陛下心思就一日别想收回来。”
指着穿便衣的男子,老者喝道:“祝山,去点上兵马,随我进宫!”
执掌一国兵权的祝山对于老者尊敬的很,低头抱拳道:“遵恩师之命。”
急忙站起身,拦在正欲出门的邵焕和祝山身前,黄峰大喝道:“带兵进宫,那是死罪,邵焕,你找死不成?”
“太傅,从长计议啊。”
老者一把拉开黄峰,指着他笑道:“你这老东西都不怕死,我会怕死?”
接过得意弟子递过的金甲,老者披甲后冷声道:“黄峰,周予,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听着,老夫这趟进宫,不论生死,都会将那女子除去,至于我冒犯陛下的大罪,老夫自会认罪。”
知道老者抱着必死之心进宫,黄峰急忙喝道:“武彪,拦住太傅!”
一直在小园门口侍立的丞相府马夫汉子一步拦在老者身前,“邵大人,得罪了。”
老者嗤笑一声,身边便装男人上前一步,刹那间,两道人影尽皆后退一步。
身上金甲铿锵,老者回头欠身一拜,“我死之后,障林国就交给你们二位了。”
大步走出丞相府,邵焕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岁。
意气风发。
随着祝山一起来到祝府,等着男子取兵符清点兵马进宫的老者独自斟满一杯酒,自问自答道:“邵焕,想不到,你还能有这么风采的一天?”
已经脱去这身随他征战沙场的盔甲多年的老者轻抚着这副还是先帝父亲赏赐下的金甲,轻声道:“穿不够啊。”
大步走进殿里,已经换上了一身银甲的男人看上去杀伐果断,不怒自威,抱拳道:“恩师,兵马已经点齐,两座兵营,共计三千人,随时可以进宫。”
邵焕点点头,“祝山,这趟我自己去,你不必跟随。”
男人摇摇头,“弟子恕难从命。”
知道男子为人的邵焕对这个得意门生叹道:“祝山,若是没有你那个该死的儿子,你倒算是忠义双全了。”
男人也不反驳,“之绪虽然是该死,但毕竟是我唯一的骨血了。”
知道这个男人这么些年一直帮儿子擦屁股,邵焕摇摇头,祝山这样的人,怎么就能教育出祝之绪这样的儿子呢?
老者叹息一声,就像当今陛下陶毅,怎么就跟一母同胞的先帝差别这么大?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邵焕正和祝山披挂上马,突然有人急急忙忙闯进,对着祝府管家低语一番,然后管家连忙小跑到祝山身边,轻声低语。
见到男子面色变化,邵焕道:“